郑白露没法反驳,谁不想很正地活着?她也愿意很正地活着呢!
她没话说了,决定不和这棵瘦竹子浪费时间了:“你快吃吧,都凉了,我要回办公室了。”
“白露。”池竹叫住她,不用开口,郑白露就知道她想说什么:“提前声明,我请的人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,那也是我正儿八经的朋友,改天可以介绍给你认识。”
池竹偶尔也很想坏心眼一把:“可以吗?可是目前我们……”
“打住!”郑白露颊边泛起一层红晕,她怎么以前和池竹做朋友的时候没发现,这人开起玩笑来这么讨厌!
“所以说改天!你且等着吧,我跟你说,你今天的信写得我不满意,我多给你两天时间,你再给我的信,必须多加一倍的字!”
她说完,意犹未尽,装出一副很矜持的样子:“对了,往后一周给我两封信就成了,要不就太快了。”
太快?白露那天在小卖部是知道她买了多少个信封的,是早打算好了,等信封用完的时候,就和她重归于好吧?
池竹一念及此,唇边情不自禁地晕开一点笑意。
郑白露一看到那枚小虎牙和梨涡就觉得这人像是在卖可爱,但其实池竹从不撒娇,也从不向人卖可爱的,在她印象里,池竹永远像一个小大人一样,做事做人都是一本正经,也就和她还会打打趣,讲讲玩笑话。
不过,还是挺可爱的……吧?
郑白露抬脚要走,转念又想起一件事:“那要准备比武大会,你这一周是不是得紧着练习了?”
“不用。”池竹说,“临时抱佛脚的用处不是很大,我每天还要工作,一直开着铣床呢,用不着特意练。”
“就你最厉害呀?”郑白露明明是批评她呢,语气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亲昵,“我可听说张厂长给张海成安排的那张铣床随时能开,而且人家是厂长儿子,工作任务没那么重,专磨炼技术,你得小心这样的关系户!”
池竹那双漂亮眼睛就那么浓墨重彩地看着她,她微微移开目光:“往后饭盒早上我帮你带过来放到锅炉房,省得你还要跑一趟了。”
“作为回报,毕竟咱们俩只是同事而已,得有来有往的才行。”她强调,把自己的饭盒放到桌上,推到池竹面前,“你帮我把我的饭盒放到冰箱里,下班的时候再带给我就成了。”
池竹自然是一口答应。她目送着郑白露出了食堂,直到背影一点也看不见了,这才有点恋恋不舍地低下头,继续吃自己的午饭。
比起担心别人实作题作弊,不如说她更担心的是郑白露要如何请朋友盯着别人。
今早排开众人走上去,是她不能任人欺凌,要妥帖地解决问题。可阻止其他人作弊,这问题就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畴,如果不是白露在的话,她不会太纠结这件事,给自己自寻烦恼。
如果不是白露在的话。
她知道,其实白露心很软,虽然性格娇气,那件事之后,小小的生了一会儿气,但心里头早就不生气了,早就愿意和她继续做朋友了,现在要她写的信,不是和好的条件,大约只是愿意看她在上面写一些肺腑之言,也趁机了解她的生活。
她早就知道白露是这样的女孩的,可再早知道,要是重来一遍,她还会像天塌一样伤心彷徨。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意外,更不能容忍和白露之间出现意外。
然而这桩意外。是好是坏呢?到了现在,她有点分辨不清了。
和白露的对话就像一道天光一样,把她总是沉郁的心情劈得透亮。
她拿起郑白露的饭盒,刚拿起来,就发现很轻。她打开盖子,发现白露今天吃得很干净,菜和饭都没有剩下。
白露让她放冰箱里,肯定是怕她麻烦。池竹怕意外,可最不怕的就是麻烦。她把两个人的饭盒都洗干净,拿手帕擦干外面的水珠,这才规规整整地装到了袋子里。
傍晚下班之前,告示果然贴了出来。大家乌泱乌泱地围成一堆看,蒋其华和郑白露都在人堆里头,见她过来,郑白露一伸手拉住她的胳膊,把她拉了进来。
蒋其华是不打算参加这个比武大会的,她对自己有自知之明,知道去了也拿不到第一,白忙活一场。所以这会儿一见这场面,心思马上转到了另一件事上:“我还没问呢,你俩什么时候和好的?不说好的是同事吗?”
池竹开玩笑白露还能瞪,现下被其他人揶揄,她有点不好意思,又总不能瞪人家去,没想到池竹圆场说:“白露侠义心肠,换成其他人,她也会这么做的。”
蒋其华一脸的意味深长,倒是郑白露眉头微蹙,她可不觉得池竹说的侠义心肠说对人了。要是换个其他的张三李四来,她热闹都懒得看,扭头就走!
报名地点在刘连山办公室,池竹和两人打了一声招呼,这就要过去,郑白露下意识地要脱口而出,她等池竹一块回家。以前上学的时候,她们每天都一块回家。
太多根深蒂固的习惯了,即便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,还能让她在看到池竹的时候条件反射。
幸好她犹豫了一秒,没有说出口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