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这样,在他所化的囚牢中,谁也不许窥探。
“你也转过去。”单烽向血肉毡毯道,暗地里作了个手势。
几个黑甲武士趁机冲上前去,冒着刀风,把毡毯裹进一只巨大的天丝袋里,捉了出去。
日母食子像重新浮现。单烽面上却没有先前那般的痛色了。
“不烫吧?”单烽虚抱了谢泓衣片刻,道,“再近一点?”
“别动。”谢泓衣道。
单烽颊侧肌肉突地一跳。
还是不行?
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。
薛云那条丝绦仍如毒蛇般环着他嘶嘶吐信,不时咬得他刺痛不止,毒液迸发,恨不得大叫出声。
他刚勉强压制下去,可一被拒绝,心中立时毒鳞倒竖。
他向来念头坦荡,也唯有在谢泓衣身畔,才会阴翳丛生,变作一幅连他自己也不认识的嘴脸。
他五指悄然收紧,谢泓衣抬起一手,轻轻搭在他肩上。
“还是烫。”
单烽牙关一松,突然笑了:“很讨厌?”
谢泓衣没有说话,单烽便追问道:“十年前我抱你的时候,你捅了我一笛子,看来没有当初那么讨厌。不信?”
他趁机将双臂一收,埋首谢泓衣肩上。
那一瞬间的满足感简直无可比拟,就在他藏起谢泓衣的时候,谢泓衣也在吞没他,投下清凉而朦胧的阴影。
早该这样。
这几日他通宵不寐地巡街,脑中却时时浮现翠幕峰下那一拥,一种无从挽回的不详感紧扼着他的喉口。
谢霓怎么会怕他?
如果能像剑炉铁水那样,把二十年来谢霓周身的裂纹都熔合在这一个拥抱中——他的心便不会那般酸涩欲裂。
再抱紧一点,无论如何也不够,想变成犼身,把眼前人一口吞进肚子里,但那样便触碰不到了。
谢霓的影子,单薄却如竹剑的脊骨,凌厉的肩胛线条,没入袖中,化作他魂牵梦萦的一道银钏,冷冷地硌在他皮肤上,半是回抱他,半是抗拒他。
“你总嫌我烫,”单烽低声道,“我重铸过无数断剑,却不知怎么补好你。”
谢泓衣的手指猛地收紧了。
他在鬼使神差下,默许了单烽的触碰,未尝没有试探自己的心思。
还是不行。
他虽尽力压抑,但单烽灼热的体温依旧让他胸口浊气翻涌,说不出的恶心痛苦同时翻涌,每一寸皮肤都叫嚣着抗拒。
若换了旁人,早就在气息吹拂的一瞬间被撕碎了,偏偏单烽还说着不知死活的鬼话。
补好?
他对羲和的厌憎,早没有当初那么强烈,只有一团麻木的毒火在燃烧,身体的反应既然无从克服,把碍眼的杀光就是。
但他真正所求的,却遥隔着悲泉鬼道,除了眼前这一条绝路外,永远,永远没有触及的机会。单烽那点儿愚蠢的执着,只会时不时地灼伤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