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陈子壮想了很久才弄出来的。他利用家里雨水收集池蓄的水形成落差,接出一根竹管,水流衝下来,带动下面一个简单的木轮,木轮通过一根粗糙的连杆,带著一个沉重的硬木槌,一下一下,带著沉闷而有规律的“咚、咚”声,捶打著下面一个厚实的石臼。
石臼里面,是滑石粉的粗粉、適量的清水,还有十几颗大小均匀的硬鹅卵石。
“咚!”木槌落下,臼里的水浆溅起来,鹅卵石互相碰撞、挤压著滑石粉。
陈子壮蹲在旁边,不时看看臼里的情况,调整著水和粉的比例。
“湿著磨,借用水力,总比全靠人力强点。”他擦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泥点。
全靠人力磨,效率低还坚持不了多久,更达不到他要求的细度。
这个简陋的“水力臼”,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。
研磨整整持续了一天。石臼里的浆液变得一片乳白浑浊。
陈子壮小心地把这些浆液倒进一个半人高的大陶缸里,加满清水,轻轻搅匀,然后就不去动它了。
让它静置。
几个时辰后,缸里的东西分层了。
最底下是粗颗粒和鹅卵石,上面是一层比较细的沉淀,最上层则是相对清澈些的悬浊液。
陈子壮拿了个长柄木勺,动作很轻,只舀最上层的悬浊液,慢慢倒进另一个空陶缸里。
这样反覆做了三次。
这就是“水飞”法,只取最细的那部分。
最终得到的超细粉浆,放了很久也只有极其缓慢的下沉跡象,水色是均匀的乳白色,细腻程度远远超过药铺里卖的上等货。
他仔细地把这来之不易的粉浆分装进几个密封的陶罐,標记好浓度。
“粉体的难题,暂时解决了。”
他看著罐子里细腻的乳白色粉末,长长舒了口气,胳膊因为长时间干活已经酸疼不已。
……
实验室的炭盆又点起来了,火光映著陈子壮专注的脸。
桌上摆著两个小碗。
一个碗里是温热的浓缩胶液,另一个碗里是纯净的、已经熔化成液体的蜂蜡。
成功还是失败,就看这一步了。
他把装著浓缩胶液的碗放在炭盆余烬边上,用手指小心试了试温度,確保只是温热不烫手,胶液还能顺畅流动。
另一个碗里的蜂蜡则保持著刚熔化时的滚烫状態。
他深吸一口气,拿过一根头上绑了几股细铜丝的特製搅拌棒。
这样搅动起来力道更大。
“要慢,要均匀。”他提醒自己。
他用一把小铜勺,舀起半勺滚烫的蜡液,非常非常慢地滴进温热的胶液里。
绑著铜丝的搅拌棒立刻朝著一个方向高速、不停地旋转搅动。
金黄的蜡液滴进深琥珀色的胶液,瞬间就被卷进了漩涡里。
奇蹟发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