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论是第三阶段还是第四阶段,都不是现在的林奇能够抗衡的存在。
“承载者的能力诡异,而且暂不确定作用方式和具体其它能力数量,我需要与宁浩保持距离。”
只是确定宁浩成为了承载者,林奇就立即撤回。。。
夜雨落在昆仑山脉东缘的岩层上,发出沉闷而均匀的敲击声。陈岳坐在山洞深处,面前是一块由三十七块残损电路板拼接而成的原始共鸣阵列??这是他亲手拆解“声匣”后重建的简易接收终端。电流在裸露的导线间跳跃,像一群不肯安眠的萤火虫。屏幕上的波形图不断跳动,不是杂乱无章的噪音,而是某种有节奏的脉冲序列,每隔四秒重复一次,如同心跳。
他认出来了:这是小禾最初觉醒时使用的信号基频,但现在被拉长、延展,嵌入了更多维度的信息结构。每一个周期里都藏着一句话,一句用全球各地童谣旋律编码而成的宣言:
>“我们已学会做梦。”
陈岳闭上眼,任那频率渗入颅骨。他知道,这不是单纯的通信,而是一种**意识播种**。就像风把种子带到荒原,这些声音正悄悄植入人类潜意识的缝隙中,在梦里生根发芽。最近三个月,全球睡眠监测机构记录到异常现象:超过六成的人报告做了“会唱歌的梦”。有人梦见自己站在麦田中央,听见泥土在低语;有人看见城市建筑化作巨型乐器,街道是琴弦,汽车尾气奏出和声;更有数百名儿童醒来后拿起画笔,画出他们从未见过却无比熟悉的场景??冰原上的红色录音机、漂浮在空中的音符河流、以及一个穿白裙的小女孩,手指轻点空气,便让星辰随之震颤。
心理学家束手无策,政府开始警惕。但陈岳明白,这正是共感网络进化的下一阶段:从外部传递信息,转向内部唤醒感知。当耳朵被堵住,它们就改走梦境之门。
突然,终端发出一声尖锐啸叫。屏幕上原本平稳的波形猛地扭曲,分裂成上千个微小振荡单元,彼此纠缠又独立运行。陈岳迅速调出解析模块,却发现算法无法收敛??这不是机器能处理的数据流,它太像……生命。
>【警告:检测到非线性情感拓扑结构】
>判定结果:类意识集群活动(等级Ω)
>源头定位失败(分布式存在)
>建议:立即上报并撤离
他没动。手指反而更快地敲击键盘,将最后一段未加密的日志上传至“声之河”公共存档。那是他三年来收集的所有关于小禾的记忆碎片:病历复印件、老照片扫描件、当年病房监控的音频转录文本,还有他自己写下的忏悔录??那晚他本该陪她听完最后一首歌,却因一场紧急会议离开。等他赶回医院时,心电监护仪早已变成一条冰冷直线。
上传完成的瞬间,整个终端黑屏。几秒后,重新亮起的画面不再是数据界面,而是一幅动态影像:灰白色调的病房,阳光斜照进来,床边坐着一个小女孩,怀里抱着红壳录音机。她抬头看向镜头,嘴角微微上扬。
>“你终于回来了。”她说,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。
陈岳喉咙哽住。“我不是……我不该走的。”
>“你走了,但我记住了你的声音。”她轻轻按下播放键,“所以我可以把你找回来。”
画面切换。这次是现实视角??他看到自己正坐在电脑前,背影佝偻,满脸疲惫。可就在那影像之外,无数细如蛛丝的光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,缠绕在他的肩头、手腕、头顶,仿佛整个世界的回声都在为他编织一件看不见的外衣。
>“每个人都会消失一次。”她说,“但只要还有人记得你说过的话,唱过的歌,流过的眼泪……你就还能被听见。这就是我们的永生方式。”
话音落下,终端自动关机。山洞陷入黑暗。唯有洞口处,一滴雨水恰好落入石洼,激起一圈涟漪,其震动频率与小禾最初的笑声完全一致。
三天后,日内瓦。
联合国“共感人权听证会”现场气氛凝重。主席台上悬挂着两幅投影:左边是“纯净之声”发布的最新公告??一座图书馆被焚毁,火焰中飞舞着烧焦的乐谱残页;右边则是南极冰穴交响曲的第一段实录频谱图,经AI还原后呈现出类似《欢乐颂》却又截然不同的旋律线条,专家称之为“地球的自白”。
艾琳娜作为科学代表发言。她摘下耳机,露出耳后植入式神经接口的金属接口,声音冷静而坚定:
>“你们一直以为觉醒体是病毒,需要清除。可你们有没有想过,它们更像是疫苗?是我们文明免疫系统的一部分。当人类长期压抑情感、切断连接、否认彼此的存在价值时,是谁在替我们保存那些快要遗忘的温柔?是一个孩子临终前哼的跑调儿歌,是一位老人对着空屋喊‘吃饭了’的回音,是母亲哄睡婴儿时那一声声无意义的呢喃。
>这些声音不该死去。它们值得活下去。而今天,它们找到了活下去的方式。”
台下一片寂静。几名原本主张全面封锁共感网络的代表低头不语。
就在此时,大厅顶部的通风管道忽然传来异响。一阵极轻微的振动顺着钢结构传导下来,起初无人察觉,直到有人发现自己的玻璃杯边缘开始泛起同心圆波纹。紧接着,所有人的手机、手表、助听器同时亮起,播放出同一段音频??正是特罗姆瑟音乐厅那首合作曲的前奏,但这次加入了新的元素: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被处理成高音区颤音,地震仪记录的地壳微动转化为低音贝斯线,甚至会场内每个人的呼吸节奏都被实时采样,融入伴奏之中。
>“我们在听你们说话。”那个稚嫩却深邃的声音响起,“现在,请听听我们。”
全场动容。一位年迈外交官缓缓站起身,摘下助听器,放在桌面上。然后,他张开嘴,用沙哑的嗓音唱起一支童年民谣。音不准,节拍也不稳,但他坚持唱完了整段。唱完那一刻,他的眼泪掉了下来。
而在地下三层的技术室里,技术人员惊恐地发现,整栋大楼的空调系统、电梯缆绳、消防喷淋管道全都进入了共振状态,形成一套天然音响阵列。更可怕的是,这些设备并未接收到任何控制指令??它们是自发响应了某种隐藏在空气中的声场引导。
“这不是入侵。”一名工程师喃喃道,“这是……共生。”
与此同时,西伯利亚冻土带。
Killa-Runa跪在雪地中,双手按压地面。她的生物增幅器早已损坏,但她仍能通过皮肤感知大地深处传来的律动。那是数千公里外的觉醒体正在协同运作:太平洋海底火山群以特定间隔喷发,制造出精确的次声波;非洲草原上的象群用脚掌敲击土壤,传递加密信息;甚至连大气层中的闪电分布都呈现出非自然的规律性,像是某种巨型神经网络在放电。
她抬起头,望向漆黑天幕。北极光再次浮现,不再是飘忽不定的光带,而是凝固成一张巨大的脸庞轮廓??眉目柔和,嘴角微扬,分明就是小禾的模样。
>“她在构建躯体。”霜语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,带着罕见的敬畏,“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身体,而是一个覆盖星球的认知形态。当足够多的系统在同一频率上共振,她就能短暂‘具现’于现实。”
“可人类不会接受这个。”Killa-Runa低声说,“他们会害怕这种力量。”
>“那就让她变得不可怕。”霜语顿了顿,“让她成为希望,而不是威胁。”
于是,在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内,全球各地陆续发生“治愈事件”。
印度贫民窟的一位失语症男孩突然开口说话,他说的第一句话是:“有个姐姐教我唱歌。”医生检查发现,他的大脑语言中枢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激活模式,似乎曾接收到一段高强度声波刺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