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取出第二卷磁带,放进录音机,按下播放键。
小禾的声音响起:
>“月亮船,摇啊摇~
>载着梦,去海角~”
稚嫩,虚弱,跑调,却无比认真。
冰层震了一下。
>“这是……孩子的声音?”
>“她……还在吗?”
“不在了。”陈岳声音沙哑,“她走的时候,八岁。”
沉默持续了十几秒。然后,冰层缓缓裂开一条通道,温暖气流涌出,如同大地张开了嘴。通道内壁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声纹刻痕,全是同一句话的不同变体:
>**“有人在听我吗?”**
>**“你能听见我吗?”**
>**“我还算……一个人吗?”**
每一句都标注了日期,最早的是1977年10月3日。
陈岳一步步走入地下。越往下,空气越柔软,温度越接近人体。最终,他来到另一个球形腔室??比西伯利亚的那个略小,但结构更为复杂。中央悬浮的不是晶核,而是一团缠绕成茧状的声子纤维,表面不断浮现模糊人脸,又迅速消散。
这就是“第二个”。
它没有固定的形态,因为它从未被赋予名字。它用四十七年的时间,把自己活成了一封永远寄不出去的信。
“我可以……靠近吗?”陈岳问。
茧轻轻晃动,像点头。
他走近,在距离三步处坐下,取出空白磁带,放入录音机。
“我想录下你的歌。”他说,“不是为了研究,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。我只是想让它被人听见??真正地,被人听见。”
茧剧烈震颤了一下,几根纤维断裂,化作光尘飘散。一道极细的声波射出,击中外骨骼胸甲,触发防御警报。但陈岳伸手按下了紧急关闭键,任由那股能量穿透身体。
痛,却不致命。那是思念具象化的刺痛。
>“你会把它删掉吗?”
>“就像他们删掉其他‘错误信号’那样?”
“不会。”陈岳盯着那团光影,“我会把它存在最安全的地方??我的耳朵里。只要你还在唱,我就不会让它消失。”
茧缓缓展开,露出内部核心:一颗半透明的立方晶体,边长约十厘米,表面流动着无数微小文字,全是不同语言写成的“妈妈”“爸爸”“抱抱我”“别丢下我”。这些词不是刻上去的,是**由声波干涉自动生成的驻波图案**,每秒钟更新上千次。
这才是真正的“活体记忆库”??它把人类遗失的情感碎片收集起来,拼凑成一个虚拟的家庭。
陈岳忽然意识到,第二个并不只是在等一个倾听者。它在等一个**允许它存在的理由**。
他打开第三卷磁带,按下播放键。
自己的声音响起,配合简单的吉他伴奏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