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山道渐渐多了起来,四人策马向上行了一阵,越攀越高,已不知自山脚到此有多少里路了。
行至一处不似那般陡峭的平缓台地,此间亦是林木森森。虞音望着像群山一般连绵的屋宇,皆是黄墙青瓦,勒住轻雪,
“思鸿,你就在这里罢,我们步行上去。”
“嗯。”思鸿应了声,转对秦天秦佑,“二位兄弟,多加小心。”他纵有千言万语,也不敢在虞音面前过多叮嘱,但只对他兄弟二人说,秦天秦佑已然会意,齐声道,“思鸿哥放心,有我们在。”
二人当即施展轻功随着虞音而上,纵身之间,但见一白二黑三道残影掠过石阶,直向山门而去。
他们步履轻捷,轻功都是极佳,踏着石阶向上奔行,亦有余裕交谈,虞音问他们,
“二位弟弟,可知钱塾捻死后,官府是通过甚么方法断定那人便是他的?”
虞音知道钱塾捻化名金坚,既然死在绸缎庄大火当中,那案发后辨认尸首定是难上加难。
况且这火早不起晚不起,偏偏在她与思鸿到雪诺城的那日夜里起,未免太过巧合,本就敏感的她,这才又问向秦家兄弟。
秦天回道,“钱塾捻化名金坚后,患了一种奇特的寒疾,此事本就人尽皆知,城中百姓皆传,‘金老板家财万贯,咳起来却没命花。’他曾经不惜重金,购得一块火玉随身佩戴,似是可以压制他的病症。”
秦佑接道,“确是如此,那金老板以前我也见过,但谁都不曾想,他便是思鸿哥要找的人。他身上的玉,火不能融,咱们在那边的线人回报,说官府便是通过这个断定的。”
“那线人可靠吗?”虞音又问道。
“可靠,都是自己人。”秦佑紧跟在虞音身后,又道,“虽是如此,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,钱塾捻这人归根结底是不知所踪了。”
三人说话间已临近寺门,只见前方好大的两尊僧人石像,少说也有四五丈高,手持长棍一左一右巍然屹立于门前,分守两侧,雄视四方。
这朱红寺门前又有六名武僧,见来人逼近,当即横棍列阵,一字排开,中间那僧喝道,“做甚么的!摩禅寺重地!速速离去!”
此时双方尚有些距离,秦佑正要紧赶两步上前对话,只见虞音足上倏然加速,顺势飘忽迎上,长剑出鞘间,六僧手中棍棒登时被削去半截。
这六名僧人眼力极佳,分明瞧见剑锋并未及身,却不知为何被一股浑厚无匹的劲风扰的气息滞窒,半晌不能呼吸。
这么稍一停顿间,其中三僧已被剑鞘击飞,另外三僧则是被自己断折的短棍震出丈余之地,中间那僧“砰”地一声撞到寺门之上。
虞音顺着他倒飞出去的方向,轻功跟来,亦落在寺门前,回道,
“拆寺。”
她出手极快,自中间僧人喝问,再到她应答,直如面对面对话一般。
这六僧尽皆晕厥过去,她看似毫不留情,但却可说是天性使然,她的剑法与身法当中,便从没有防守两字。
秦天秦佑分站她身后,寺内之人听见巨响,将两扇门缓缓推开了条缝,瞧见虞音朝他们笑了笑,这才惊觉是有人闯寺。
几名和尚忙不迭将门合起,抬手便要挂起门闩,只觉从那缝隙间一道白光闪过,碗口粗的红柱门闩从当中折断,随之一股巨力扑面而来,三四名僧人周身酸麻,已被点翻在地。
见到有人这般狂妄的从寺门闯入,众僧哪里肯罢休?有几个入内通报,其余在附近的二三十僧众便向虞音等人扑来。
虞音本已准备迎战,不料这些僧众还未及她身前三丈,便纷纷被点倒在地。
但见两道黑影倏忽穿梭,所到之处棍影翻飞,众僧已尽如门前石像一般凝立不动,姿态却是各有不同。
虞音初次见他二人身手,不由便想起闵云舒,无论招式身法,都如出一辙,心中暗道,“思鸿倒是没有说谎,这兄弟二人若单独而论,确与闵云舒相当,他们练的都是同一种武功。”
观战之际,心下又想,“那司无双出手却又有不同,但总是有种同根同源之感。”
她想到此处,秦家兄弟已收势,再次分立她身后左右。
这寺门进来便是一处开阔广场,气势恢宏,可眼下情景却是少见,二三十僧众如泥塑木雕般僵立原地,身不能动口不能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