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萧清漪不答,萧景泽冷笑一声,将手中谛听眼抛向桌案,谛听眼与茶盏相撞发出一声脆响,萧清漪垂眸看去,萧景泽盯着她道:“同心镜、天火、千寻珠、山河钟,这些从一开始就是你设的局!九百年间沉寂的事物,却在你预言的神女诞生后相继现世,这些事情若不是你做的,还能有谁呢?”
萧清漪静静地凝视着谛听眼良久,终于抬起眼帘:“是我。”
谛听眼一动不动,萧景泽又问:“为何?”
萧清漪声音依旧平静无波:“天命如此,这是神女必经的劫数。”
萧景泽突然大笑起来:“天命,天命,国师,事到如今你还要将这些事都扣到所谓的神女头上吗?你自以为勘破了所有人的命运,你算过自己的命数吗?!你所说的神格里有你的位置吗?!什么顺天而为、什么天命如此,你的所作所为不过也是在逆天而行!”
萧清漪毫不动怒:“只要预言显现,天谶道成,我便能飞升成神。”
萧景泽气息凛冽几分,手中金环蓄势待发。萧清漪依旧端坐,周身灵气如风:“它们不能伤我分毫。”
萧景泽眼神晦暗:“不试试怎么知道?”
在这剑拔弩张之际,水镜忽然亮起,千机引急促闪烁起来,两人视线一时皆向它投去。
萧景泽神色紧绷并不动作,萧清漪淡淡道:“龙是无情之物,她是无心之人,没想到二者相合倒能生出有情之心。”
金环绕于身侧嗡鸣,萧景泽扯了扯嘴角,笑也不笑:“你这种人又怎会懂得什么是有情之心?”
——
明盈撑着下巴拨了拨水镜:“萧景泽怎么又没有接?”
她敲了敲脑袋,自从萧景泽送给她水镜后,除了收到当天两人聊了一会会天,后面就从来没有在水镜联系上过。
她将剩下的冰晶重新放到枕头旁边,想到什么,她的手串呢?
明盈起身四处找了找,最后掀起被子看向床角,床底也是空空如也,手串消失了。
议事堂的众人讨论完章程,沈慈走了过来,明盈听见动静从床底爬起来,握着她的手道:“娘亲,我也要去。”
沈慈擦了擦木偶灰扑扑的脸颊,温柔又坚定地笑了笑:“这又不是去游山玩水,你只能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了。”
明盈执拗道:“娘亲,我也是明氏之人,为何你们都将我排除在外?”
沈慈轻叹一声,摸了摸她的木脑袋,指尖在她脑后悄然画了个符。
明盈意识渐渐模糊起来,不受控制地垂下脑袋。沈慈将她抱到床上,摸着她的脸看了许久,像是透过她的木脑袋要看出什么,终是直起身,朝门外的明家主说道:“走罢。”
两人脚步声渐远,室内重归寂静。待房门被轻轻合上,本该安安静静躺着的木头人又坐起身来。
——
金环落入萧清漪手中,她无视它们的排斥将其放置在一旁,袖袍一挥撤去案上的茶水,只是指尖轻点,白玉桌案云气升腾,清晰地显现出千里之外的柳州之景。
萧景泽端坐在她对面,身形凝固一动不动,他脸色难看,眼神散发着寒意:“你想做什么?”
萧清漪目光落在变幻的柳州图景上:“什么都不需要做,该发生的总会发生。”
——
柳州百姓收到世家的消息,半信半疑地围在一处议论纷纷。陈梨正立于一座石制牌坊下方,地动发生之时,她尚未回过神来,牌坊已带着满天烟尘朝她当头压下。
祝公子不顾安危地朝她扑了过来,将陈梨紧紧护在怀中,自己的背后却迎向倒塌的牌坊。
碎石乱飞,尘土木屑弥漫,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碧色的剑气自长空斩下,牌坊崩然瓦解,学宫弟子接连落地,伸手荡出灵力,将摇摇欲坠的楼阁硬生生定住。
明燕视线扫过两人,语速快而清晰:“此地不宜久留,传送阵已搭起,速速随学宫弟子出城。”
天地昏沉,层云低垂,一场瓢泼大雨即将到来。大地裂痕纵横交错,宋熙嘉步履从容地踏入四方灵脉所在地。
学宫四位长老早已守候在此结成阵势,宋熙嘉停了下来,看向为首之人。
纪宵上前一步,躬身行了一礼:“仙尊,灵脉乃修士修行之根本,万万不可轻毁。”
宋熙嘉闻言冷嗤一声,身后法身凭空显现,抬手自带天地威压,她轻描淡写地一划,灵力扫过四人,却被无形无质的阵法消融了。
“哦?”宋熙嘉讶异地挑了挑眉,“勇气可嘉。”
天际流光划过,明歧率领众多修士御风而至,悬停半空,衣袂飘飘,声如洪钟:“仙尊,天行有矩,你此行必遭天道反噬,天地不容!”
宋熙嘉仰首向天冷冷一笑,带着睥睨万物的傲然:“天地不容我,我即是天!”
明歧自知此战不可善了,不再多言,掌心向虚空中一握,一支缠绕着炽烈火焰的长箭赫然浮现在手。他缓缓张弓搭箭,弓弦响处,流火箭化作一道赤色流星,直射那尊庞大的法身!
宋熙嘉不闪不避,素手轻挥,身后的法身也随之抬起巨掌随意将火箭拍开。明歧微微眯起眼睛,箭上流火只是沾附法身,便如野火燎原将她半边躯体点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