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小姑娘叫丫丫,机灵得很,直接成了言锦的小尾巴,没事就跑来给他递水或者塞个自家种的甜果子。
又是一日下午,言锦坐在院中与葛婆婆唠着家常,偶尔去围观看着青霄和丫丫用树枝在地上划拉字。
言锦眉梢挑了挑,青霄这孩子确实聪慧,他不过闲暇时教他写字,不出几日已写得像模像样。
他摩挲着下巴,在心中道,比李大生好多了。
想了想,又瞟了眼四周,确认没人,才又想道,比宿淮幼时写字时也好。
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,初夏的太阳倒不算热,暖烘烘的让人心中升起许多喟叹来。山风吹过,带着风吹草地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鸡鸣犬吠,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错觉。
然而,这宁静被骤然打破。
村口方向传来一阵骚动,夹杂着哭喊和慌乱的叫嚷。
紧接着,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朝着葛婆婆这小院来了。
“葛婆婆!葛婆婆!救命啊!”一个村民满脸是血,被人搀扶着,踉跄着冲进院子,他的胳膊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,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袖。
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村民,有的头上破了大口子血糊了满脸,有的抱着手臂,痛得脸色煞白,还有一个年轻人是被抬来的,大腿上插着一截断箭,鲜血不断渗出,人已经昏死过去。
言锦大惊,快步迎了上去。
村民们见言锦在这里,更是瞬间松了一口气,眼泪鼻涕哭了一大把:“言大夫在这里就好了,雪枝姑娘住在山顶怕是来不及去寻她,言大夫快帮忙看看吧。”
小小的院子瞬间被刺鼻血腥气填满。
“怎么回事?这是又遇上土匪了?”言锦一边麻利地检查昏迷的村民伤势,一边沉声问道。
“对,就是土匪!”那满脸是血的村民忍着痛,咬牙切齿道,“那帮天杀的土匪!我们在后山砍柴,他们突然冲出来,见人就打,见东西就抢!二狗子想反抗,被他们一箭射中了腿!他们还说……还说……”
“还说什么?”
言锦手下不停,拔出断箭,用干净的布条按压着。
“还说上次坏了他们的好事,这次只是一个下马威!他们要让咱们大石堡村片甲不留!”村民声音颤抖道。
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,只剩下受伤的村民压抑的呻吟。
丫丫吓得小脸发白,紧紧拉着青霄的袖子。
言锦站起身,眉头紧锁。
果然,那群土匪不会善罢甘休。
葛婆婆指挥着还能动的村民,将重伤的人小心抬进屋里,只受了些小伤的村民就在院里处理。
混乱持续了近一个时辰,伤情才暂时稳定下来,葛婆婆累得额头见汗,腰都直不起来。
她看着满院狼藉和村民们惊魂未定的脸,沉声道:“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。得去找村长,大家得想个法子出来。”
很快,村里的锣被敲响了,急促而响亮,回荡在整个村子里。
村长家也就是陈笑棠家的院子挤满了闻讯赶来的村民。人们大多面色沉郁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。
村长是陈笑棠的爷爷,已经须发皆白,他拄着拐杖,站在院子前的石阶上。
“乡亲们,大家都听到了。”村长声音不高,大家却听得认真,可见他往日里在村中的威望不低,“那伙土匪,这是当真盯上咱们大石堡村了,我们一直没让他们得手,但今天抢柴伤人是这样,明天呢?是不是就要闯进村里,烧杀抢掠?”
人群一阵骚动,恐惧逐渐蔓延。
“我们不能坐以待毙!”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站了出来,正是上次救了言锦的张大正,他嗓门洪亮,“官府指望不上,那帮衙役老爷,等他们慢悠悠过来,咱们村子早被土匪们烧成白地了!咱们得自己拿起家伙,保护村子,和他们拼了!”
“对!拼了!”
“不能让他们欺负到头上!”
一些年轻气盛的后生跟着喊道,大家一时激愤起来。
但也有老人担忧:“可咱们村里满打满算,能打的青壮也就三四十号人,土匪窝里的人可不少啊,还都有刀箭,怎么拼?那是拿鸡蛋碰石头。”
这话像一盆冷水,浇熄了不少人的一腔热血。院子里陷入了沉默,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。
言锦站在人群边缘,听着众人的争论,心中念头飞转。他知道张大正说得有理,官府反应迟缓,远水难救近火。但硬拼,确实胜算渺茫,只会造成更多死伤。
他与走到他身边的陈笑棠对视一眼,轻轻咳嗽了一声,吸引了众人的目光。
这段时间,村里人都知道他是外面来的大夫,虽说身体弱些,但言行举止一看便不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