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从京城粮仓运往西境,千里迢迢,途中的损耗,接应的兵站,回执的將领签字,这些文书,可都齐全?”
何晏的额角,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“这……年代久远,下官需要时间查证。”
“不用查了。”
岳凉將帐册翻到另一页。
那一页,记录的是同年各州府上缴的秋粮数目。
“景平四十八年,关中大旱,颗粒无收。”
“河南道,水灾。”
“江南倒是丰年,可漕运的船,在那一年,坏了三十七艘,入京的粮食,连往年的一半都不到。”
岳凉抬起头,看著何晏。
“何大人,你做了半辈子户部尚书,你来告诉我。”
“那一年,整个大顾王朝的粮仓都是空的,你们户部,从哪里变出来的三十万石粮食,送给荣国公?”
何晏的嘴唇开始发白,身体微微颤抖。
他想不通。
这个岳凉,是怎么在短短一个时辰內,从上千本帐册里,把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联繫到一起的。
这需要对所有数据都瞭然於胸。
这根本不是人能办到的事情。
“岳大人,这其中,或许有什么误会。”
“是啊。”
岳凉笑了。
“我也觉得是误会。”
“荣国公府忠心为国,怎么会虚报军功,冒领军粮呢?”
“这一定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利,弄错了帐目。”
他话锋一转,声音冷了下来。
“所以,我需要何大人帮我把这个办事不利的人,找出来。”
何晏感觉自己的后心窝,被一把冰锥抵住了。
岳凉这是在给他选择。
是选择保贾家,然后自己被拖下水。
还是选择弃车保帅,把当年经手的人交出去。
“大人!大人!”
一个户部官员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,神色慌张。
“荣国公府的大管家赖总管,在衙门外求见,说……说有要事与尚书大人商议。”
赖总管。
荣国公贾赦跟前最得脸的管家。
他这时候来,意图不言自明。
何晏还没开口,岳凉先说话了。
“让他进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