户部衙门的正堂,灯火通明。
噼里啪啦。
算盘珠子撞击木框的声音,密集得如同雨打芭蕉。
几十个户部的书吏、主事,额头上全是汗,手指在算盘上拨得快要飞起来。
他们从未见过这种阵仗。
御史中丞亲临,金吾卫封门,尚书大人跟个听差的小廝一样站在旁边。
而那个始作俑者,正五品的御史中丞岳凉,就坐在尚书大人的位置上。
他面前堆著小山一样的帐册,一本接一本地翻阅。
他的速度很快。
快得不正常。
几乎是手指一捻,一页就过去了,目光扫过,便拿起下一本。
户部尚书何晏站在堂下,手拢在袖子里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他起初以为,岳凉这只是在装腔作势,做给外人看。
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,能看懂多少陈年旧帐。
这些帐目,每一本都经过了户部老吏的精心“润色”,外人没十天半个月,休想理出头绪。
可岳凉的表情,太过专注。
那不是装出来的。
他真的在看。
岳凉的动作停下了。
他的手指,按在一本《景平四十八年·库支录》的册页上。
整个大堂的算盘声,都因为他这个停顿,而稀疏了片刻。
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。
“何大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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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凉的声音很轻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。
何晏的身躯僵直了一下。
“岳大人有何指教。”
“景平四十八年秋,荣国公府以西境军务吃紧为由,向兵部报备,从国库支取军粮三十万石,犒赏三军。”
岳凉的指尖,点在其中一行字上。
“这笔帐,是从你们户部走的。”
何晏的心沉了下去。
“確有此事。”
“兵部的调令,户部的支出凭证,皆无问题。”
他补充了一句,撇清自己的干係。
“是吗?”
岳凉拿起那本帐册,走到何晏面前。
“三十万石军粮,不是小数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