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,刀。”岳凉的嘴角,勾起一个弧度,那笑容里,有嘲讽,有冷酷,还有一种赵龙看不懂的,通盘在握的自信。
“你以为,我为什么要当著薛浩的面,踹开那口箱子?”
赵龙想了想,“为了验货?为了……震慑他?”
“验货?我信得过薛浩,他不敢在这种事上动手脚。震慑?他已经被我逼到了墙角,再震慑也没什么意思。”
岳凉走到那堆箱子旁边,用手拍了拍冰冷的木箱。
“我踹开它,是为了让你们,让船上所有的羽林卫都看见。”
“看见这满箱的白银,看见江南勛贵,是何等的富有。”
“我问你,赵龙,你们羽林卫,一年的俸禄是多少?”
赵龙的脸涨红了,有些难堪地回答:“回大人,属下是百户,一年……三十六两。”
“三十六两。”岳凉重复了一遍,“那你身后的这些兄弟呢?他们一年,能有二十两吗?”
赵龙沉默了。
羽林卫,听著风光,是天子亲军。可实际上,他们大部分都是京城里穷苦人家的子弟,指著这份俸禄养家餬口。二十两银子,已经是寻常人家一年都存不下来的巨款了。
“他们一年到头,风里来雨里去,守卫皇城,到头来,一家老小,也就是个温饱。”
“可薛家,王家,这些盘踞在江南的蛀虫呢?”
“他们隨手斗富的一件玩物,就是二十万两。就是你们这些人,几辈子都挣不来的钱。”
岳凉的声音不大,却像重锤一样,敲在每个听见的羽林卫心上。
甲板上,一片死寂。只有风声和水声。
那些羽林卫的呼吸,都变得粗重起来。他们看著那堆积如山的木箱,眼神变了。
那不再是单纯的財富。
那是一种让他们感到屈辱和愤怒的东西。
“现在,我把这笔钱,从这些蛀虫的嘴里,给掏了出来。”岳凉的目光,扫过每一个人。
“然后,我要把它送到汴州去。送到那些正在跟六王叛军拼命的兄弟们手里。”
“他们为什么拼命?是为了陛下,为了大顾的江山社稷。可他们得到了什么?朝廷连军餉都快发不出来了!他们的家人在后方挨饿,他们自己在前线流血!”
“凭什么?”
岳-凉的声音,陡然提高。
“凭什么保家卫国的將士,要饿著肚子打仗?凭什么脑满肠肥的勛贵,可以在后方安安稳稳地搂著金山银山?”
“我不服。”
“所以,我要把这钱,送过去。”
“我就是要让前线的將士们知道,陛下没有忘了他们!我就是要让江南的这帮龟孙子看看,他们搜刮来的民脂民膏,是怎么变成保家卫国的军功的!”
“至於言官弹劾?”岳凉冷笑一声,“让他们弹劾好了。我倒要看看,他们是站在哪一边的。是站在浴血奋战的將士这边,还是站在这些国之蛀虫这边。”
“我还要写一道奏摺,明明白白地告诉陛下。金陵薛家,深明大义,感念皇恩,听闻北方战事吃紧,主动捐出白银二十万两,以充军资。请陛下,嘉奖薛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