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嘎吱——”
沉重的朱漆大门,在深夜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呻吟,缓缓打开。
一股陈腐的墨香和纸张的味道,从门后涌出。
岳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,迈步走了进去。
他经过何晏身边时,停顿了一下。
“何大人,今晚要辛苦你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
何晏一口气堵在胸口,差点没喘上来。
“把所有与四大家族相关的帐册、借据、税单,全部搬到正堂来。”
岳凉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迴响。
“一本都不能少。”
他走到正堂,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主位上。
那个位置,通常是何晏坐的。
赵龙带著金吾卫,控制了衙门各处要道。
户部的官员们,被勒令全部回到自己的值房,不许走动,不许交谈。
一本本落满了灰尘的帐册,被小吏们从库房里搬了出来,堆在岳凉麵前的空地上。
很快,就堆成了一座小山。
何晏站在堂下,看著坐在主位上的那个年轻人。
月光透过窗欞,照在他年轻的脸上,一半明,一半暗。
何晏忽然觉得,大顾王朝的天,可能真的要变了。
岳凉隨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帐册,吹开上面的灰尘。
【太康元年,贾府,向国库支借白银三十万两,以东城福禄街当铺为抵。】
他翻开下一本。
【景平四十五年,荣国公府,拖欠上缴皇庄田租,共计白银一万三千两。】
再翻一本。
【景平四十二年,王家,以修缮祖宅为名,向工部支取楠木三百根,至今未还。】
每一笔,都触目惊心。
每一笔,都是勛贵们趴在国库上吸血的罪证。
岳凉的指尖划过那些泛黄的纸页。
他能感觉到,这薄薄的纸张后面,是多少民脂民膏,是多少被掏空的国本。
“何大人。”
他头也不抬地开口。
何晏的身子僵了一下。
“岳大人有何吩咐。”
“算盘。”
岳凉吐出两个字。
“今晚,我要让整个京城,都听到算盘的声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