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怀瑾并非突然造访,他提前让小厮给鸿胪寺递消息了。
不过他还是看到了自己不该看到的一幕。
他原先下意识地忽略了这种想法,是因为他难以相信,如今亲眼得见,他恨不得自己今天晚上没来过。
楚怀瑾隔着屏风,和对方道歉:“是我的错,如果我今晚不来,想必大皇子也不会……故意羞辱你。”
屏风那头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声音,宁玉酌正好在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。
“无妨,他向来如此。”
楚怀瑾从对方清冷的声线中听出几分疲色。
“大学士……”
“若不嫌弃,唤我‘玉酌’便是了。”宁玉酌推开了屏风,满脸冷色地和楚怀瑾对视,“谢谢你来看我,我知道你是出自好心。”
“好,玉酌。”楚怀瑾也不客气,他抬眸看对方,却看见对方脖颈上赫然多出的红痕,他忍不住掐拳,“他怎么能如此?”
宁玉酌坐在案边,也请楚怀瑾同坐。
他给对方倒了一杯酒,脸上挂着一抹灰寂的笑意:“怀瑾?我能这么唤你吗?”
“……当然。”
“我见你第一面,就知道你和我是同一种人。”宁玉酌感叹了一声,“不过你的命比我好。”
楚怀瑾为他感到心酸,他下意识覆上了他的手背:“你可是内阁的大学士,是未来最有机会做首辅的人。”
宁玉酌的眼神忽明忽暗,他嗤笑道:“能不能做首辅……还不是他说了算。”
“难道你就任由他欺辱你吗?”楚怀瑾忍不住发问,“他还没登上那个位子。”
宁玉酌眼睫低垂,不动声色地抽回手,他将挂在衣桁上的外衫去了下来,披在自己的肩膀上。
他身子瘦,肩膀上都是骨头,才能架住这外衫,仅仅披着也不会滑落下来。
“怀瑾,你不懂,他未来一定会登上那个位子。”宁玉酌扯着嘴角,眼神中透出楚怀瑾从未见过的酸楚和绝望,“任何人都没法改变这件事。”
“怎么会……”
“所以说,我很羡慕你。安靖侯将你视作珍宝,容不得旁人欺负你,但是樊郢川不一样,樊郢川……就是个疯子。”
楚怀瑾听他这么形容,心中一惊:“这……”
“总之,你不需要明白,这辈子也不需要明白。”宁玉酌伸出手,拍了拍对方的手腕,“夜已经深了,你回侯府吧,若是再不回去,安靖侯该着急了。”
楚怀瑾抿了抿唇,他本来是想和宁玉酌谈心的,却没想到撞到对方这么不堪的一幕,现在他不知道该不该离开。
“若是你哪日有难,大可来禹国找我。”楚怀瑾将别在腰间的玉佩递给对方,“这是信物。”
宁玉酌本来想说自己不需要,就算再不济,樊郢川也不会将自己逼到那个地步,但是见楚怀瑾如此郑重的神情,他还是收下了。
想不到这次出使他国,还让他交了个知己好友。
“多谢。”他将那枚玉佩妥善收在一个匣子里。
再后来,楚怀瑾陆陆续续和他聊了一些别的事情,想分散对方的心思,但是宁玉酌看上去实在不大好,他也不忍再待下去。
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,他就离开了。
楚怀瑾离开之后,宁玉酌才撑不住,差点倒在案桌上。
这时,樊郢川突然进门,将他打横抱了起来,放到床上。
宁玉酌拽着他的衣襟,咬着牙威胁他道:“若今晚再不消停,我一定会死在你面前。”
樊郢川见状,只好收手,他将头埋进对方的脖颈中,亲昵地撒娇:“你说什么呢,我只是想让你回床上休息。”
宁玉酌的左眼缓缓滚落一滴清泪:“来之前说好了,在禹国的地盘上,你不会胡来。”
“谁叫那个楚怀瑾非要半夜来看你?我看你之前对他也很有兴趣,若我不做点什么,纵着你们私下会面,出了岔子可怎么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