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。”重庚村的女人当着吴晓霞的面又不好直说,把人拉了出来才道,“我和你说过的,她女婿就是被大车给撞没的。”
“哎呀,是她呀。”扎头巾的女人吃了一惊,连拍几下嘴,回到队伍里,不好意思地冲吴晓霞道歉,“婶子,不好意思啊,我也不知道您女婿……”
“没事。”吴晓霞理了理孙女头顶的发绳,“都过去这么多年了,该走出来了。死人困在过去,咱活人还得往前看。”
“是是,婶子说得在理。”扎头巾的女人笑着应声,从篮子里拿出块枣糕,“自家做的,做多了,给娃娃尝尝。”
丫丫见奶奶同意,才伸手接过,小声道了谢。
“来了来了!”末尾有眼尖地看见乔壮的货车,高喊一声,原本还松松散散的一群人瞬间站好,变成绿化道里排列整齐的一棵颗小树。
乔壮见到队伍,也吃了一惊,好在她今天多进了半扇肉,不然还真不够卖。
熟练地在摊位旁撒一圈石灰,又用开水烫了砧板和刀,乔壮将“休息”的牌子翻个面,正式开始营业。
熟识的顾客甚至不需要开口,乔壮就能给她们切好,倒是一些新来的,还需要磨合。
不过乔壮性子好,手上功夫也好,女人们要的肉,多肥多瘦,几斤几两都能切得分毫不差,让一些原本觉得便宜没好货的女人们都心服口服。
来的人多,三小时不到,铺子里的肉就都卖完了。
乔壮送走最后一个顾客,又用赵秀梅刚烧好的开水烫了刀和砧板,拿干净的面巾一擦一抹,“营业”的牌子一翻,就往家里走去。
赵秀梅见她回来,连忙把凉透的白开水递了过去,又用帕子沾了打来的井水,抬手就要替乔壮擦汗。
乔壮向后躲了躲,接过帕子自己擦了起来。
这辈子只有娘和阿姊给她擦过脸,突然来个人要给她擦,一时还真不适应。
赵秀梅被夺了帕子,有点无措地站在原地。
乔壮把大脑袋埋进帕子里,同样无措地站在对面。
坐在板凳上的丫丫看着相对无言的两人,边小口啃着枣糕,边思考两人在干什么。
蒙眼躲猫猫吗?可壮壮姊姊和赵姨怎么都不动?难道——要躲的人是她?
年仅七岁的丫丫还不知道,成熟的大人们将这种情况称呼为“尴尬”。
“时间还早,我先去搭木屋,等再热点就不好干了。”乔壮攥着帕子就往外走。
“呃呃。”我也去看书。赵秀梅端着脸盆就往乔阿姊的房间走去,临到门前,才意识到手里还拿着脸盆,慌慌张张把脸盆放回堂屋,正好和回来放帕子的乔壮撞上。
两人见面,又是一顿手足无措、手忙脚乱、手舞足蹈,一番折腾后,总算分开去干自己的事,留丫丫一人坐在堂屋的板凳上发呆。
“壮壮姊姊,”她扒在堂屋的门边,摸着肚子不好意思地开口,“我有点饿,你们家有吃的吗?半个窝窝头就行。”
枣糕就半个手掌大,丫丫还分了一半给奶奶吃,出门前奶奶放兜里的白面饼也不知道掉哪了。丫丫本来想着再忍两三个小时就能吃午饭,但她的胃饿得一抽一抽的,直往外涌酸水。
乔壮放下手里的斧头,去车上拿剩下的咸菜肉沫饼,撕了一半,递过去:“先吃半个垫肚子,中午还要吃饭。”
丫丫看到里面的肉沫,眼睛都亮了,却没接,摇摇头:“我吃窝窝头就行了。”
“家里没窝窝头。”乔壮伸出去的手不收回,直愣愣地举着。
肉饼的香气一丝丝地钻进丫丫的鼻子,丫丫被香得直咽口水,抬头看了乔壮好几眼,才伸手去接。
她顺着边缘小口小口咬着,乔壮一眼看出她的小心思:“饼留到晚上就坏了,吴婶吃了会拉肚子的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吃吧,吃不完放桌上我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