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西门李队主吗?老早就带着半队人趁夜缒城走了!”
“要说人家是真机灵,说不得现在正在喝热乎汤呢!?”
“赵柱国都跑了!咱们还在这等死吗?”
已经走到远处的王雄似有所感,猛地转头,目光如电扫过人群。
私语声戛然而止,但那些闪烁的眼神却像刀子般扎在他心上。
他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——不是身体的劳累,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。
医营里弥漫着血腥与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,老军医剪开王罴的衣衫时,倒吸一口冷气。
那具铜浇铁铸般的身躯上,旧伤叠着新伤,最醒目的是右肩那道可怕的凹陷,周围皮肤已经呈现让人不适的青紫色。
“骨头碎了……”老军医的手在发抖,“得用烙铁……”
王罴突然睁大眼睛,左手如铁钳般抓住军医手腕:
“不必。”他咬牙道:
“包扎就好,明日还要……上城……”
老军医看向王雄。
王雄张了张嘴,却见王罴挣扎着要坐起,只得咬牙道:
“听将军的!”
包扎过程让经验丰富的老军医都心中暗颤,王罴咬着一截木棍,等最后一道麻布缠紧,木棍已经碎成渣滓。
王雄递上水囊,王罴却一把推开:“酒……”
烈酒入喉,王罴长舒一口气。
他喘息着望向帐顶,忽然问道:
“城上……如何?”
王雄沉默片刻,低声道:
“贺六浑派人不间断在城外喊话,说降者免死,”
他顿了顿,“已有好几起逃兵了。”
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。王雄掀帘一看,只见几个士兵正围着一名传令兵争执。那传令兵手里攥着张绢布,上面隐约可见朱红印鉴。
“怎么回事?”王雄厉声喝问。
传令兵扑通跪下,声音发颤:
“禀柱国,元司徒,元司徒派人出城了!说是要与高王议和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