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罴大笑,胡须上沾满鲜血。他转身又是一棒,将另一名刚露头的兵士连人带盔砸成肉饼。
城下,彭乐骑在战马上,远远望见城头那道赤膊身影,眉头紧锁。
“那黑大个是谁?”他问左右。
“回将军,那便是王罴,听说自号‘熊罴’,是长安守将中最勇猛的一个。”
副将答道。
彭乐眯起眼睛,看着那道身影在城头肆虐,所到之处,自己的精锐甲士如割麦子般倒下。
而且,王罴的勇猛感染了守军,原本士气低落的守城士兵竟然越战越勇。
“传令,暂缓攻城!”彭乐咬牙道:
“和这种不要命的换命,是咱们亏了!”
鸣金声响起,攻城的敌军如潮水般退去。城头上,守军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。
王罴却依然站在城墙边缘,铁棒拄地,赤裸的上身满是鲜血。
“王将军!敌军退了!”
王雄兴奋地跑来,却在看到王罴身上的伤口时变了脸色
王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几处刀伤,满不在乎地摆摆手:
“皮肉伤而已,死不了。”
他转身面对城上守军,突然高声道:
“今日之战,诸位都看到了!我王罴不穿铠甲,与诸位同生共死!”
士兵们安静下来,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这位赤膊将军身上。
“我今日也不说其他,长安城如今就是口烧红的铁锅,咱们都是锅里的蚂蚁!愿同心者共守,怀异心者可杀我或自去!”
城墙上一片死寂,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。
守军们望着这位向来都是与众不同的将军——他脚上的牛皮靴打满补丁,却总把新靴让给巡逻的哨兵;他腰间的水囊永远装着烈酒,专给值夜的士卒暖身子。有个瘦小的弩手还想起来,去年大雪封山时,是王将军亲自背着发热的小卒去医营,在冰面上摔得满脸是血也不松手。
如同巨石投入静水,城墙上接连响起铠甲碰撞声。年轻的中郎将想起每月初一,王罴总会蹲在营门口,给思乡的士兵念家书;白发苍苍的炊卒记得,每逢粮草不济,将军的帅帐总是最先断炊。
王罴的声音在城墙上回荡:
“我王罴行事光明磊落,从不在背后捅刀子!要走要留,诸位给个踏实话吧!”
这番话说得坦荡至极,守军将士面面相觑。一名年轻士兵突然单膝跪地,高声道:“愿随将军死守长安!”
如同连锁反应,越来越多的士兵跪下表态。王罴平日体恤士卒的点点滴滴此刻发挥了作用——他记得每个士兵的名字,知道谁家中有老母,谁刚娶了媳妇;军中粮饷紧张时,他总把自己的份额分给伤病员;寒冬腊月,他亲自巡查营帐,确保每个士兵都有足够的被褥。
这些平日里积累的信任,此刻化作了守城的决心。
王罴看着跪倒一片的士兵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。他转身对王雄低声道:
“清点伤亡,加固城防,贺六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