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名亲兵跌跌撞撞跑来报告,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。
王罴没有回头,只是将铁棒重重砸在地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:
“慌什么!老子还没死呢!”
他大步走向城墙边缘,俯视下方。
只见黑压压的敌军如蚁群般涌来,最前方是一队精锐甲士,高举“彭”字大旗。阳光在锋利的矛尖上跳跃,刺得人眼睛生疼。
“准备滚木礌石!”王罴厉声喝道:
“弓弩手就位!”
然而命令下达后,回应却稀稀拉拉。王罴转头看去,只见守城士兵们面色苍白,握弓的手不住颤抖。有人甚至偷偷解下腰间绳索,目光闪烁地望向城内。
王罴心头一沉,赵贵带兵西撤后,城中军心涣散,人人自危,照这般下去,还打个鸟!
他深吸一口气,一把扯下身上铠甲,露出布满伤疤的黝黑上身。
“将军!”亲兵惊呼。
王罴充耳不闻,将铠甲随手扔在地上,只穿着一条犊鼻裤,赤着双脚。他肌肉虬结的上身布满新旧伤痕,最醒目的一道从左肩斜贯至右腹,像一条狰狞的蜈蚣。
“儿郎们看好了!”
王罴声如洪钟,大棒指向城下:
“今日我王罴就这般模样守城!若我后退一步,你们尽可踩着我尸体逃命!”
士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赤膊将军。寒风中,王罴的皮肤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,但他挺直腰杆,纹丝不动。
就在这时,城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战鼓声。
作为高欢先锋的彭乐军开始架设云梯,攻城在即。
“来了!”
王雄从另一侧城墙奔来,看到王罴的模样先是一愣,随即会意,高声道:
“王将军与士卒同生共死,我等岂能落后?”
王雄的话点燃了守军最后一丝血性。士兵们纷纷握紧武器,回到各自岗位。虽然依旧恐惧,但至少不再有人想着逃跑。
一架架云梯“笃、笃”地搭上城墙,铁钩深深嵌入砖缝。
王罴大步上前,大棒横扫,将攀爬在最前面的兵士砸得脑浆迸裂。鲜血和脑浆溅在他赤裸的胸膛上,温热黏腻,他却恍若未觉。
“老罴当道卧,貉子哪得过!”
王罴哈哈大笑,不时发出大吼。
这句粗犷的战吼仿佛有魔力般,城上守军为之一振。
王罴如一头暴怒的黑熊,大棒舞得虎虎生风,每一击都带走一条兵士性命。
他的动作毫无花哨,却招招致命,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。
一名队主模样的兵士攀上城头,手中长刀直取王罴咽喉。王罴不闪不避,铁棒后发先至,重重砸在那人胸口。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那人胸骨尽碎,口中喷出鲜血,从云梯上跌落下去,砸倒了下方五六名同伴。
“痛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