郦道元闻言心中甚是妥帖,却还是连连摆手,抚着胡须道:
“老夫不善诗赋!抛砖引玉而已,献丑!献丑!”
“御史恁地谦虚!苏先生,莫要拖延时间,该你了!”
侯景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,在一旁连声催促,引得月姝一阵白眼。
苏绰上前两步,对月姝轻声道:
“有劳小娘子为我誊抄。”
月姝面上一红,也不说话,铺好纸张就准备誊写。
苏绰这才开口,声音清朗:
“胡马勒缰听汉月,羌笛裂帛画秦筝。
且将虎符换诗帖,百睟宴罢点秋兵!”
高欢刚听到前两句就略带讶异看向苏绰,心头百感交集,也不等众人细细品味,当即便离座走向苏绰,一揖到底:
“令绰诗中之意,我已尽知!不曾想,百年来羌笛之怨,今日竟在令绰诗中闻得。
古人有言,‘同德则同心,同心则同志’,我和令绰相识已久,从今日开始,我二人为同志矣!”
言罢,他转身吩咐月姝:
“将苏先生此诗好生收好,我要日日参详!”
刘贵正欲举杯的手僵在半空,匈奴样式的臂钏撞得叮当。几个胡将交换着眼色,悄悄调整坐姿,一时面色倒是显得有些尴尬。
高欢也不多做解释,上前两步面向众人:
“我方才心中也有两句,正可和令绰此言,还请月姝为我执笔!”
言罢,便开口朗声道:
“黄河远上白云间,
一片孤城万仞山。
羌笛何须怨杨柳,
春风不度玉门关!”
方一开口,四座霎时静极,连在一旁侍酒的仆从都忘了续杯:
郦道元听到“春风不度玉门关”一句,当场老泪纵横,哆嗦着站起身来:
“老朽半生奔走河朔,今日方又重见汉家气象!我汉家低落百年,百年间何曾见过这等雄浑气度啊!”
东厢忽然传来疾雨般的声响,原是请来的几个乐师察觉到宴会氛围,正应景的叩鼓相和。
尔朱菩提猛地灌下一杯酒,抹着嘴大笑:
“好诗当配烈酒!要我说,高镇北此诗,比南蛮子那些酸不可闻的腐诗可好多了!”
月姝悄悄将誊好的两幅诗笺叠在一处,却见高欢的“春风不度”墨迹模糊,在烛光里仿佛洇出塞外孤城的轮廓。
娄昭君神色温柔看向高欢,巧笑嫣然道:
“听闻洛阳太学近日也在传唱新乐府,夫君这首诗若是流传出去,怕是可以引领洛阳风潮了!”
“好气魄!”
方才听说要作诗略显不耐的侯景此刻却猛拍案几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