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按说社交场合,这里其中某些人,都是该推脱就推脱。
尤其是永王。
在上林苑赏花哪能胜过,在花街跟莺莺燕燕相处。
偏永王今天还到场了,一袭紫金色亲王吉服,难得如此人模狗样。
可人模狗样的嬴荡,并没能说出人话。
嬴荡提起茶水满斟,眉眼轻佻,目光丝毫不加掩饰打量嬴曦,今日在皇兄的眉梢眼角,又读出难以形容的漂亮。
嬴荡递出杯口,作势敬了敬嬴曦道:
“臣弟昨晚在玉楼春,当了整宿的不归客,玉楼春酒水腻人,窑姐儿满嘴胡话,骗臣弟说他们是长安最漂亮的女人,臣弟受不了了,来您这儿洗洗眼睛。”
那副浪荡子模样,若换在前世,必然引得嬴曦满头冒火。
更别提这话仔细听,还有把皇帝跟娼妓相提并论的嫌疑。
这是大不敬,可永王不害怕。
众人小心观察嬴曦的反应。
嬴曦竟比永王还更从容:“朕今日没宴请女客,荡儿看不到长安最漂亮的姑娘。然而苏丞相风仪过人,是大秦公认的美男子,有他在,你必然不虚此行。”
嬴荡端着茶杯的左手凝滞,以前他当众惹嬴曦生气,嬴曦会教训自己,屡试不爽。
但没想到兄长根本不接他的话。
他隐约能察觉兄长最近有变化,却因为那声“荡儿”,心绪乱了瞬,来不及细究更多,强行按住神思,赢荡决定再气气嬴曦。
永王嬉笑地摇头:“苏丞相也就算凑合,可他不如陛下年少,而臣弟一直喜欢年轻漂亮的美人,今日陛下这身打扮正好……”
永王有意挑衅。
可却迎上嬴曦一抹笑容,使永王霎然间,感到种诧异心虚。
他不可思议,又被嬴曦笑颜晃乱了心神,所以根本没意识到,这是场祸水东引。
而那被永王评价成“也就凑合”的苏雪仪,眉眼锋利而危险地眯起来。
苏雪仪身边形成个冷酷的气旋。
他云淡风轻朝永王拱手:“承蒙殿下厚爱,微臣确实虚长殿下几岁。所以微臣也算久在长安,多少听说过这些商女的习性。若见到恩客少不经事,她们就花言巧语哄人骗钱,少在身体方面出力。若是恩客久经风月,她们才会拿出伺候人的百般手段。”
“殿下自然是花间熟手。”
“但想必外头的商女,走了眼吧?”
苏雪仪语气悠然。
嬴荡擅长气人而非辩论,年仅十七,正值年轻气盛的时候。
少年郎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还小。
尤其嬴荡心中隐秘地对兄长嬴曦怀有憧憬,就更不准别人把他当小孩看。
嬴荡火气迸发拍案而起:
——“苏雪仪,好大的胆子,你是在说孤王太嫩吗!”
如果武将最高成就是封狼居胥,文臣也许是舌战群儒。
苏雪仪当然是顶级文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