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湄的目光从棋盘落在高翊脸上,看得他有点儿忐忑,不过她很快点了点头,高翊心中大喜。
高翊信心十足,他棋艺不精,儿时在宫里时学过,后来离开京城再没功夫和心情去碰,但对付不会下棋的云湄,闭着眼都能胜吧。
他尽力压住嘴角的笑,心里盘算着等会提什么要求,能让云湄甘心情愿地接受。
云湄很聪明,很快弄明白围棋规则,两人试着来了一局以云湄认输结束。
高翊:“规则都明白了吗?”
云湄还在琢磨着棋局,头也未抬:“懂了。”
“想我让你几子?”
云湄思考了会儿:“让十子,我先行。”
高翊答应地爽快:“好,你可想好了,输了不能赖帐。”
云湄开始收拾棋盘:“不赖帐。”
高翊看着云湄认真地摆放黑子,也拿上一颗白子跃跃欲试,别说让十子,让二十子他都没问题。
车外车轱辘声隆隆,车内安静落针可闻。
小几的棋盘上黑白子分明,局势井然。
高翊成竹在胸,眼前云湄一脸凝神专注的模样,他暗暗好笑。
此局不过小试牛刀,胜负开局即定。
可他实在没想到,手中棋路渐渐受阻凝滞,脸上笑容不知不觉慢慢淡去。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对面之人,却见云湄以手托腮,眉头深蹙,目光落在棋盘上一眨不眨,显然也困苦于深陷囹圄。
再后来,高翊薄汗沁出,他连连喝了几杯茶,却越饮越燥,抬眸间对上云湄目光,她眼波微转,眉眼含笑,高翊更热了。
中间马车再次停车休整时两人均未下车,继续在车上厮杀,薛勤来请示时被高翊不耐烦地赶走。
这一局持续近两个时辰,至局终时,高翊轻叹,弃子认输。
云湄抿了口茶,清茶入腹身心舒爽,见高翊一脸不可置信,她笑道:“六郎好棋,若不是让我十子,我哪有机会?”
她言语宽慰,可面上春风得意,一点儿不掩藏心中欢喜和快意。
高翊郁闷地问:“你不是一点儿不会吧?”
云湄嘿嘿地笑,眼中流光溢彩。
高翊牙根发痒,很想按住她,狠狠把她捏扁搓圆,让她再无法显露她猖狂的笑容,死死堵上她的嘴,让她再发不出气人的笑声。
想象云湄被欺负得连声求饶的可怜样,高翊心里舒服了点,她再这样迟早有那一天。高翊不服气道:“不准骗人,你会下棋的,对不对?”
他好歹学了几年,棋艺师傅仍全国顶级棋手,这样能输给刚刚弄懂规则的云湄,要么他是傻子,要么云湄天纵之才。
云湄笑:“六郎不能赖帐噢。”
高翊取下手指上金镶玉戒指,串到云湄胸前那个丑丑的压襟玉扳指上:“一言九鼎,绝不赖帐。”
挂好后不甘心地继续追问:“现在可以说实话了,你会的?”
云湄看着胸前两个难看的承诺,见好就收:“怎么说呢,我闲来无事时背过棋谱,是我爹的藏书,但我周围人没人会这些,我自己瞎琢磨。”
高翊心里好受了些:“下次我们再来。”
云湄嘻嘻笑不接话,她都以为要输了,九死一生后才柳暗花明。她傻了才会和他再来。
天边余霞成绮时,一行人抵达今日落脚地一处官驿。这处官驿很大,驿舍、马厩、仓储等设施一应俱全。驿长得知御史大人到来,亲自迎接,给高翊安排了最好客舍。
高翊把这间上房给云湄居住,自己住其隔壁。
云湄没带丫鬟,高翊让内侍薛勤帮着收拾她马车上的行李。云湄看着薛勤跑进跑出累得够呛,便给他斟了杯茶让喘口气。
薛勤接过茶道了谢,坐下来小口尝着,歇一会儿。随陛下出门在外,这些力气活儿本轮不到他做,但云湄是姑娘家,现在是陛下心尖上的人物,她的事儿除了薛勤,其他人都不合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