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定睛看时,绿绮已堵在楼道出口,半边溃烂的脸在烛光下狰狞可怖,与四周悬挂的面皮一起融于昏烛暗影中,活似地狱恶鬼。
“你果然是为了寻他。”
绿绮声音嘶哑,仰起那半边残缺的脸。
“他已经走了?”云鸢声音发颤。
“没错。”绿绮咧嘴一笑,“阎王已离去,只留下这座阎罗殿”她手腕一翻,数道银丝在昏暗的烛光下闪过寒芒,“没想到还能逮住只雀儿。”
云鸢身形如燕,轻盈旋身避开银丝,衣袂翻飞间竟未触到半片面皮,只引得那些悬挂的人脸微微晃动,在烛光下投出诡谲的阴影。
“淮南王以礼相待,你何苦为一条阴沟里的长虫卖命?”
“你这般聪明,没发现我身边少了一人?”
是锦瑟……云鸢微怔。
“赵王擒住了锦瑟,逼我和魏千机就范。”
“魏千机?”
“意外?我也很意外。这年头,肯为一女子背叛家族、恩师,乃至明主的男人,倒真是罕见。”绿绮轻笑一声,“你那远公子……可会为你如此?”
云鸢心弦微颤。
绿绮见她神情微滞,忽十指齐弹,银丝破空而来,在烛火映照下如蛛网般闪烁寒光。
云鸢扬手推倒一排面皮架,腐烂的人脸如幕布般挡住银丝。她借势翻身隐入烛火照不到的暗处,声音忽远忽近:“他既有这般精妙的易容术,必能医好你的脸。为何不去寻他?”
“我也想啊!”绿绮的笑声里带着凄厉,“可那条毒蛇比你狡猾多了。谁知他如今又藏在了哪个鼠洞。”她突然暴起,“但被你这个小丫头算计的恶气,今日还是可以讨回的!”
她飞扑向暗影中的云鸢,指尖刚要触及,那人影却如鬼魅般消散。再回首时,云鸢已立在楼道口,衣袂飘飘。
“好快的身法昨夜竟是做戏给我看。”
绿绮那完好的半边脸在烛火映照下忽明忽暗。眸色凛厉的看着云鸢:“那毒蛇与风延昊蛇鼠一窝,你绝非为风家而来。”她腐烂的嘴角扭曲着,露出森森白齿,“你究竟是谁?”
“猎蛇之人。”
“哼,多如过江之鲫。”
“你可也是?”
绿绮突然抚上墙砖暗纹,溃烂的面容浮现诡异笑容。
“不是。”
她指尖发力,机关咔哒作响的瞬间,云鸢身后传来山崩般的轰鸣。千斤巨石裹挟着尘土砸落,将地道出口碾为齑粉。
“这方寸之地,且看你如何腾挪。”
绿绮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,银铃般的笑声混着滴水声,竟显出几分童真般的残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