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寒川拱手道:“肖统领谬赞,在下不过仰慕王爷盛名,只盼能为王爷效命。”
肖统领凝神看他片刻,方转身朝楼下厉喝:“来人!备水!”
“哎,且慢。”左逍遥广袖一振,“此物若真载着王府秘辛”他笑意不达眼底,“我等白衣岂敢窥看?不如统领将此物一并带回府中,均验过再议如何?”
肖统领微怔,忽而朗笑道:“还是左大侠思虑周全,只是……”他看向风延远,“要委屈风三公子,同某走一趟了。”
风延远沉默如渊,拂袖下楼。
在他推门刹那便已察觉,那罪奴确是风谍。这死士分明是来送命的,耳后那未除尽的黥纹是刻意留的破绽。不必说,那锦帛上伪造的王府机密,定可直接做实他“敌谍”的身份。这类手段,他那兄长使了这些年,花样都不曾换过。他连怒气都懒得再生半分。
可鸢儿……
他走过她身旁时,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。尚未思量清楚让她如何是好,身后却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哀求:“求统领开恩,容奴婢随行照料公子……”
淮南王府。
刑讯室内,桐油火把将仵作佝偻的身影投在砖墙上。那具尸首被翻检得如同破絮,肩胛处赫然一道狰狞烙痕,形似三叉戟尖交错——那是风家独有的“断魂戟”烙铁留下的印记。
那锦帛浸了水,仵作并未多看那锦帛上渐渐浮现的黄褐色纹路,只备好绿酎酒便退了下去。
当铁链锒铛声由远及近时,淮南王正用犀角柄匕首轻点锦帛。转身见风延远被牛筋索绞着双臂,玄铁锁链缠了七重,当即怒喝道:“混账!谁准你们这般折辱子商!”
肖统领发愣:“此人武功…”
“他若真要动手,你们早成了护城河里的浮尸!”
肖统领看向案上锦帛和那尸体:“可这罪证…”
淮南王突然抄起漆案上的绿酎酒,琥珀色的酒液泼在锦帛上。黄褐纹路骤然转作靛青,旋即腾起刺鼻白烟,转瞬间只剩焦黄的帛底。
肖统领惊得目瞪口呆。
“就不想想!”淮南王将空酒樽掷在肖统领脚边,“左逍遥为何定要你将此物带回王府验看?!”
看肖统领一脸茫然,淮南王气得直摇头,“快解绑!”
肖统领疾步上前,腰带上的错金钥匙仓皇相撞。
“等会儿把这带出去。”淮南王指着那方残帛,“就说这是裹过金酥玉脍的帛。寻常人认不得,倒当成什么机密了。”
肖统领闻言更是发蒙。他知晓“金酥玉脍”是金贵珍馐,庖厨为保鲜脍,常在帛上涂明矾水。可就是方才远远一瞥,那也不像是胡乱抹就的污渍但见王爷怒不可遏,他自不敢再多问。
“属下…这就去交代。”肖统领伏拜,取了残帛,匆匆退去。
风延远向淮南王深深一揖谢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