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来如此,不过她也算逃过一劫,还不知那些掌门在弩台遭遇了何等境遇。”
“说起来……”乌衣忽而抬眸看她,“我原以为你只想报仇,没想到还会搭救江湖中人、心系朝堂中事。那一招‘树上开花’可谓翻云覆雨,不仅救下了几个掌门,还将江湖势力直接推到了淮南王这边。”她微微一笑,“我终于理解主公为何会要你代任枭领。”
云鸢执笔蘸了蘸墨,墨色在端砚中晕开一片幽深,“纸上谈兵罢了。翻云覆雨的是游枭,拢得江湖人心的是淮南王。”她目光扫过典签阁内几处空置的席案,“淮南王能在自身危如累卵之时还为寒门子弟留一盏暖灯
,就算不是我,也有别人相助。”
乌衣微叹,“淮南王确实是明主,只可惜……”话音忽止,唯余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她将笔搁下,问道:“你可探得那毒蛇消息?”
云鸢眸光骤亮,身子不自觉地前倾,“你探到他的消息了?”
乌衣点头。
“两件事。”她竖起食指,指甲上还沾着未干的墨迹,“其一,风延昊已与风啸冥取得联络,共助赵王夺位。”
云鸢心弦一颤:“这位黑判官还真是令人琢磨不透,在寿春宴他还让风谍暗中相助风延远。这会儿又与风啸冥沆瀣一气?”
乌衣摇头:“风延昊从来只想废了三公子,杀他……”她轻笑,“或者说让旁人在他眼皮底子杀了风家人,他当然会干预。”
云鸢微微颔首,“如是看来,风延昊对八公山之局早看了清楚,风谍这些日子倒是收获不小。”
乌衣轻叹,“风延昊毕竟早与赵王有些勾当。八公山的事儿,还说不准有多少本就是他的手笔。”
“你方才说还有一件事?”云鸢问。
乌衣点头,又竖起中指,与食指并作剑诀:“其二…”她压低声音,“风啸冥始终潜伏在寿春,真正的目标是淮南王……”
突然,雕花木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。
原本值守的护卫按剑立在门口,锐利的目光在室内一扫,突然指着云鸢喝道:“那个面生的,有些文书需要核对,随我出来!”
云鸢心头猛得一跳,回望乌衣时,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——这典签阁素来管理松散,今日怎会突然查验文书?她迟疑着起身,护卫已不耐烦地叩击门框。
她刚迈出门槛,厚重的木门便在身后轰然闭合。
夜雨苍茫
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急促,一滴雨水顺着窗棂滑落,在案几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。
乌衣盯着那扇紧闭的门。
不对,这太反常了。
她霍然起身,衣袖带翻了案上砚台,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如狰狞的鬼面。
就在她冲向门口的刹那,门板突然被踹开。
风延昊一袭玄衣立在门廊处,肩头墨色斗篷还沾着细密的雨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