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忽嘶声一笑,血沫溅上枯槁的胡须:“如今世道,昼如永夜,容不得仁念。风三公子莫不如给老朽一个痛快!”
“我来,是想寻一人。”风延远声音沉静,“与你无关。”
他方抬步掠过老人身侧,脚下却骤然一沉——老人那枯瘦如柴的手正死死钳住他的脚踝!
“你不能进去。”
风延远一怔——那声音平板无波,如同腐朽的机括,执行着烙印入骨的指令。垂眸间,他对上一双空洞得令人心悸的眼睛。
忽然!凄厉的破空声骤然撕裂寂静!无数飞刀自四面八方阴暗处暴射而出,直取二人!
风延远内力爆发,震开钳制的同时腾空跃起,衣袂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弧。待他旋身落地时,抬眼却见那老者已倒在血泊之中——周身插满利刃,一只枯手却仍死死抠进地面,攥着半截刚从土里拔出的玄铁机簧。
风延远眉头锁紧,后肩锐痛袭来——终究还是中了一刀。他反手拔出暗器,染血的刀刃刚被掷落在地,他却猛地膝头一软,单膝重重磕在泥地上。
白日茫茫,热浪灼灼,头晕目眩。
这酥麻,又为何如此熟悉……
“公子!”
清脆的呼喊刺破混沌,唤醒一丝清明。
云鸢疾步冲来,俯身拾起那柄短刃轻嗅,脸色霎时苍白:“又是这毒……”她声音发颤,指尖却毫不迟疑地撕开他肩头衣衫,眼见伤口已渗出黑血,当即俯身用唇覆上伤口,用力吮吸。
风延远浑身一僵。侧首看着少女不断重复着吮吸、吐血的动作,温热唇瓣一次次擦过肌肤,竟让他分不清此刻的晕眩究竟是因毒效,还是别的什么。
她撕开腰间香囊,将一簇寒梅香末急急塞入他口中,“快咽下!”随后又捻了些许药末敷在逐渐转红的伤口上,指尖轻柔地涂抹开。
一股沁凉倏然窜上百会穴,如惊雷劈开混沌,神思骤然明朗。恍然察觉肩上那蘸药的指尖,正打着旋儿按压摩挲着,渗入伤处的药力却如冰针刺骨,激得他四肢百骸阵阵颤栗。
他倏然转身,看着少女手中的香囊——那时救他的果然是她……
心口猝然涌起的滚烫浪潮,几乎要将他吞没。
目光落在她沾满污血的唇瓣上。
他夺过香囊,也捻了一簇药末送入她口中。指尖触及柔软唇瓣时,两人俱是一颤。
云鸢慌乱垂首躲闪。
他俯身追寻她低掩的面容,指尖轻抬起她下颌,用袖角细细拭去她唇边血污。
温热的指腹裹着布料摩挲着唇瓣,激得她心弦微颤。
血痕拭净,他却仍不肯松手,反而靠得越发近了,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朱红唇瓣。
呼吸交缠间,云鸢猛地站起身,后退两步。
“万……万利坊里的人都已撤了。”
云鸢强压下心头悸动,低声回禀——方才风延远在前方与那老者周旋时,她便已悄然潜入坊内探查,可惜终究还是迟了一步。
“嗯?”风延远抬头望她,眸色盈盈,还带着未尽的缱绻,怔忡片刻才恍然醒神,猛地起身,眉头紧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