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玉明白了他的意思,只好回他一个无语的表情。
“都是定州和滦州的消息,有两份来自更远的保定和正定。”虽有不满,她还是没耽误正事,“如今乱民主力已灭,定州、滦州的分號总算有胆子说实话,
他们就是被贼军给控制了。
战事期间,他们多次用丰字號的渠道,协助贼军销赃或者购买一些急缺补给,帐册都在这里,我算了算,总数竟然已经超过五十万两,实际上只会更多。”
“让两处分號的主要负责人全部滚蛋。”林锐表情一冷,“被贼军威胁生命,我不能过多要求他们,但我相信,这些『生意中绝对少不了无法查清的帐目,全当是给他们的遣散费吧。”
“我通知琴妹妹。”妙玉点点头,“除了这些外,我还从近期的消息中看到一个最大的问题,河间府的战事至今未消,虽说贼军残部越来越不成气候,但陈总兵绝对不轻鬆。”
“哦?”林锐脸色微变,“有问题?”
按理说,乱民在数量相当的情况下,绝无可能与正规军刚正面。
如今的残余贼军数量不可能太多,给足面子也就剩下占山为王的能耐,这都特么过去快一个月,哪怕陈瑞文把主力分开,三五个百户负责一处,也该打的差不多了。
但事实情况是,他竟然打的很艰难?
“若是按照现在的形势,陈总兵怕是有的打。”妙玉无奈摇头。
林锐的表情难看起来,因为这不符合他的利益。
陈瑞文才是平定河间府民乱的统帅、战功第一人,他如果不能打完回京,朝廷绝无可能论功行赏,因为这是牵扯到天下安危的大事,“半场开香檳”的傻事没人会干。
也就是说,林锐一直等待的普升会被拖延下去,期限未定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林锐的脸色不大好看,“能查到吗?”
“我们只是通过商號探查一些市面的消息,太深的没有。”妙玉无奈摇头,“就是看这些表面上的东西,我才觉得不正常,比如其中有一战,你看看这个。”
“很严重吗?”林锐原本无所谓,但只是稍微一扫便发现不对劲儿,“兵力相当、艰难取胜,还是在足足一百个骑马手,以抬枪百杆全程压制的情况下?
贼军皆悍不畏死、个个爭先,最后是五百官兵打完后,足足伤亡过百人,却无一个俘虏,反倒收集尸体七百余具?哪怕是白莲教狂信徒,也该一一不对,这里面没有喊口號的记录!”
他的脸色终於变了。
“问题就在这里。”妙玉的脸色也不大好看,“白莲教起事的例子又不是只有这一次,自蒙元至前明,乃至於大周初年,都没少和他们死战,虽然各有不同,但有一点是一样的。”
“无生老母、真空家乡!”林锐的表情严肃起来,“他们没喊。”
涉及到此类问题的起义,往往会有一些特定的口號,比如太平道的“苍天已死、黄天当立”,又或是现代歷史上太平天国的“杀清妖”之类,越是大战往往越是喊声震天。
白莲教並不例外,按说他们不仅战时,平时聚会也会经常喊。
现在都拼命了,没人喊?
“不止如此!”妙玉敲了敲那一材料,“里面报来的消息中多有大战,都是从附近百姓那里打探到的,大大小小共有二十余次,却只有一部分有人喊。”
“奴婢查过,白莲教確有『护法圣军”之说,一般只有最狂热的信徒才被挑选,满打满算加起来,能凑出一两千算好的。”出来倒茶的邢岫烟也很奇怪,“可这些战事的损失加起来一一”
“足足击毙了三千有余。”妙玉严肃总结,“神威营死伤过千。”
“也就是说,这里面只有少部分確实是白莲教,其余来歷不明。”林锐的脸色不大好看,“有其他势力插手了战事,却没有打出明確的旗號。”
“我记得你说过一位。”妙玉想了想才问道,“是他吗?”
“义忠郡王说过,他控制不了。”林锐缓缓摇头。
“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?”邢帕烟完全理解不能。
“反正我没看出来。”妙玉同样摇头,“安平,兵部有消息吗?”
“大概是他们还以为『一切尽在掌握,没人和我提过。”林锐对此完全无语,“甚至连匠作营那边,出来的火器也没再送去,都被在京的几个营头分了。”
“看来是我多虑了。”这下妙玉也怀疑起来。
“等著吧。”林锐一手一个揽住她俩,“睡觉!”
“去洗洗!”
“额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