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应该感谢我,要是回到您的老东家奥利弗阁下手上,我都不敢想象您现在的样子。”
海德的话语似乎提醒了喀米利,但他依旧嘟嘟囔囔道:“难道我做得不对吗?我只是为了保命……”
他以为海德会反驳,但是出乎意料的是,海德点了点头:“从求生的角度来说,即使毫无忠诚心,你的选择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喀米利连连点头:“嗯嗯,就是,何况像我这样的大魔法师,对于任何一方都是很重要的吧。”
“正因如此,你也要小心,对于武者们来说,没有真心的忠诚最终会带来猜忌,那时候他们一刀砍了你的脖子也不意外。”
喀米利表情稍微严肃了点,他注视了一会海德的背影,最终转移了话题:“斯派洛阁下呢?”
“他必须留在奥利弗阁下那里,阁下本人就像不放心您一样不放心我。”海德淡淡说道,“我也只能迫不得已将就一下,对于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,他可比您更能派上用处。”
喀米利对此很是不满:“将就!我!一个高级魔法师!要怎么样的任务才会将就用我!”
“一个您之前失败的任务,”海德看了喀米利一眼,竟然露出一个微笑,“我们要去攻打芙洛拉城了。”
闹腾如喀米利也默不作声了一会,等到他消化了这个消息,他的声音比之前都要洪亮:“你在开玩笑!”
“哈哈,幽默。”
“那你就是在送死!我知道你已经有点疯了,但是没想到你疯成这样!”
“请对我保持应有的敬意,喀米利先生,您对斯派洛明明礼仪周全……”海德礼貌又不失严厉地指责。
但是喀米利依旧在大吼大叫,好在他对于马匹的控制不是那么熟练,没有做出掉头走人的事情。
对此,海德不得不劝慰道:“会有援军的。”
“援军?多少?普鲁托阁下之前可是一万余人,还两倍于城里的守军呢!那可是普鲁托阁下!看看他现在在哪里!”喀米利并没有得到任何安慰。
“呃……两百人应该有吧?奥利弗阁下会派亲兵带队过来,”海德装作思索了一下,“毕竟明面上他和赫隆巴阁下正处于停战期间,他这么说的。”
“所以我果然还是去送死了?再见了,这个美好的世界!”喀米利抓狂道。
“一万人都做不到的事情,送个几千兵力也没有意义吧,”海德耸耸肩,开始转为谈正事的口吻,“更何况奥利弗阁下的原意是调查都城的那个神秘‘圣人’,要是顺便能攻克芙洛拉城就更好了。”
“这么顺便吗?祝福斯派洛阁下,他逃脱了死神的追缉!”喀米利还在骂骂咧咧。
“不会有你想的那样困难的,”海德平静地说道,“我们一致觉得赫隆巴阁下大限将至。”
“我们?奥利弗阁下只是这么希望而已……”喀米利嘟囔了几句,但是观察着海德神秘的微笑,觉得另有隐情,他明智地选择不探究,“我们怎么进城?之后该怎么做?”
“血牙的骑士之前已经混入城中,他们会来接应我们……之后见机行事吧。”海德虽然大致有了几套计划,但是在亲自摸清城内的状况前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。
喀米利似乎放弃了,他长叹道:“哎……我想念格莱希亚城了,我才仅仅离开半天。”
海德一针见血道:“您只是想念安逸的日子。”
“尤其我现在可是有一个非常想要研究的对象……”喀米利意味深长地扫了海德一眼,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,补充道,“对了,斯派洛阁下说,之前你失踪的时候,黑翼的骑士来了好几次,你和他们发生过什么吗?感觉他们团长失踪了都不会那么着急。”
海德握着缰绳的手一颤,他看着前方,许久才笑道:“……我重伤了他们的副团长,他们大概是来找我算账吧。”
芙洛拉城,光明神殿。
神殿的礼堂中央,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影跪地祈祷。
光明神教会气势恢宏,金碧辉煌,装饰着数不清的黄金、珠宝和彩色大理石。
礼堂是教会内最开阔的地方,可同时容纳近千名市民同时祷告。历任皇帝的加冕、送葬仪式都在这里举行,即使因为爱德华的缘故,现在帝国对于神的信仰已经日趋衰竭,但礼堂内每日仍旧持续不断地传来信徒虔诚的祈祷声。
晴天的日子,天光从高大的穹顶洒落,因着精巧的设计在礼堂中央的光明神像上笼罩着一层神圣的光晕,金光如水倾泻而下,神像上不带一丝阴影和颤抖,那些鎏金的壁画和雕刻都在日光下熠熠生辉,天国也不过如此;而到了阴雨天及夜晚,成千上万盏油灯点亮了幽深穹顶——神殿拒绝魔法道具的便捷,坚持由点灯人日日夜夜看护油灯——如同浩瀚银汉中亮起的点点繁星,光明神像的神情在灯光衬托下显得柔和平静,比起白天愈发神秘。
伴随着祷告仪式临近尾声,优美动人的音乐节奏舒缓起来,悠扬得就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声叹息。
可惜这场完美的仪式被打断了,来人的鞋子毫不客气地叩击在地面,压过了轻柔的乐声,就像是不和谐因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