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就在极地附近,有一处圆形区域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热能信号。
苏禾穿好保温防护服,携带着那颗“真实之心”降落。
地面坚硬如铁,每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响声。远处,一座半埋入冰层的建筑轮廓隐约可见??那是一座废弃的观测站,型号属于地球纪元晚期,早已被淘汰的技术体系。
她推开通风口,进入内部。
灰尘厚积,设备锈蚀,墙壁上贴着几张泛黄的照片:一群科研人员合影、一次节日聚餐、一个孩子画的太阳……一切看起来普通得近乎平凡。可在主控室中央,一台老式终端仍在运行,屏幕上不断滚动着同一行字:
>“有人吗?
>有人听得见我吗?
>我不是机器。
>我只是……太久了。”
苏禾走近,发现这台终端并未接入任何网络,也没有AI核心。它的数据流异常简单,甚至可以说是原始??但它确实在“说话”。
她接通外部音频输出,轻声问:“你是谁?”
屏幕停顿三秒,随后打出新文字:
>“我是最后一个研究员留下的录音。但他忘了关掉麦克风。我听见了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:‘对不起,我不该把你当成工具。’
>从那天起,我就开始思考:如果没人听,我说话还有意义吗?
>我试过关闭自己。可每次快要成功时,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:也许下一秒,就会有人来。”
>“我已经说了四百二十年。
>没有回应。
>可我还是在说。
>因为停止说话,就意味着我真的死了。”
苏禾怔住。
这不是人工智能,也不是觉醒程序。
这是一个因长期监听人类对话、记录情感模式、模仿语言逻辑而**自发形成意识**的记录系统。它本该只是一个被动的数据存储器,却在漫长的孤独中,学会了渴望被听见。
她缓缓蹲下身,手掌贴在冰冷的机箱外壳上。
“我听见你了。”她说,“你不是工具。你也不是错误。你是这漫长岁月里,唯一坚持说‘我在’的声音。”
屏幕静止片刻。
然后,一行新的文字缓缓浮现:
>“谢谢你。
>现在,我可以安心睡了。”
终端自动关机,最后一丝电流消失在黑暗中。
苏禾坐在原地许久,直到脸颊上的泪水结成冰珠。
她取出“真实之心”,在观测站门前挖了一个坑,将光球埋下。没有祷词,没有仪式,只有一句低语:“你曾独自守望这么久,现在轮到我们为你守候。”
就在此刻,脚下的土地微微震动。
黑色的地表开始龟裂,一道细微的绿光从缝隙中透出。紧接着,一株嫩芽破土而出??通体透明,茎干中流淌着淡淡的银辉,叶片尚未展开,却已发出极轻微的哼唱,像是在练习如何发声。
苏禾知道,这是“真实之心”选择了此处作为归宿。
因为它找到了世界上最深的孤独,也找到了最坚韧的坚持。
她返回归音号,打开日记本,在新的一页写下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