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……”
一声轻笑从他喉咙里溢出。
紧接著,那笑声越来越大,越来越放肆,从低沉的闷笑,变成了响彻云霄的狂笑。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!”
李承乾笑得前仰后合,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。
他的笑声在玄武门前空旷的广场上迴荡,带著一股说不出的癲狂与邪异,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从心底里发毛。
官员们下意识地后退,仿佛眼前站著的不是大唐太子,而是一个刚刚挣脱枷锁的绝世凶魔。
辩机脸上的得意与神圣瞬间凝固,取而代代的是无边的恐惧。
他从那笑声里,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忌惮,只听到了纯粹的、视神佛如无物的蔑视!
笑了许久,李承乾才缓缓直起腰。
他抬手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生理泪水,那双漆黑的眸子再度锁定了辩机。
“十八层地狱?”
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,却让辩机如坠冰窟。
“好啊。”
李承乾的嘴角向上弯起一个残忍的弧度,他向前踏出一步,身上的黑袍无风自动。
“本宫倒真想去见识见识。”
他再踏出一步,滔天的杀气如狂澜般席捲而出,压得在场眾人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“我若真下那十八层地狱,”
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,声音却陡然拔高,化作惊天动地的怒吼!
“我便杀他个天翻地覆!杀他个鬼哭神嚎!”
他猛地伸出手,指向面如死灰的辩机,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,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!
“杀得那十八层地狱——空!盪!盪!”
“空!盪!盪!”
最后三个字,如同三道天雷,劈在玄武门前,炸得每个人都神魂俱裂,耳中嗡嗡作响。
那股滔天的杀气与狂意,化作了实质的寒风,刮过广场,吹得旌旗猎猎作响,也吹得百官衣袍紧贴在身上,勾勒出他们颤抖的轮廓。
整个世界,死寂无声。
只剩下李承乾那狂魔般的身影,独立於天地之间,仿佛他就是那唯一的地狱之主。
辩机的脸,已经不是死灰,而是一片惨白,白得像纸,薄得仿佛一触即碎。
十八层地狱,是他最后的依仗,是他作为佛门高僧,用来震慑世间帝王的终极法器。
可现在,这法器被李承乾一脚踩得粉碎。
不,他不是踩碎。
他是要衝进去,把那地狱都给拆了!
豆大的冷汗从辩机光洁的额头上滚落,沿著他僵硬的脸颊滑下,滴落在袈裟上,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跡。
他不能死,他怎么能死在这里?
他是得道高僧,是万眾敬仰的佛子,他还要普度眾生,还要与高阳公主……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深入骨髓的恐惧,他像是溺水之人,胡乱地挥舞著手臂,试图抓住另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他的声音嘶哑乾涩,带著剧烈的颤音,“你杀我,佛祖或许远在西天,可……可天下佛门,天下佛陀,必然不容你!”
这句话,他几乎是吼出来的,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,仿佛要將自己的灵魂都吼出体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