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怕他作甚,死瘸子一个。”
“小公爷会杀人的。”乙凫手舞足蹈的给沈丛比划着他杀人的手段。
她的话音落下,沈丛的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,片刻,说道“不过是跟我学的些小把戏,”
乙凫顿时浑身寒战,猛不迭向后退了几步。
“怎么,害怕了?
乙凫,你要是被我逮到背叛我,你死的会比这个惨一万倍。”沈丛看着乙凫缩成一团的害怕模样,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不悦,可嘴上依旧不饶人的恐吓道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不会的……我……不想死。”乙凫果不其然的被吓到,双肩扣着,头颈缩起,不断地向后退,生怕沈丛一个不悦要了自己的命。
沈丛看着她的模样,不知该说些什么,张了张嘴,最终叹了口气扭头不再理她。
怎得被养成了这个脾性,分明与她相差甚远。可总是能模模糊糊瞧着她的样子,有时这些错觉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。
恨她入骨,却又像个贱胚子一般,见着乙凫第一面便存了想留她在身边的念头,即使知道目的不单纯,还是三番四次的心软。
第二日,沈丛唤来庭南,让庭南将乙凫带去府中的偏院,找专人看管,之后他再不想看见她,他觉得他必须得离这危险远些,秦清说的对。乙凫是把锋利的刀,他不可再行差踏错,既然这刀可能伤到自己,那不用也罢。
乙凫本躺在塌边,听到这些话噌的起身,无助的趴在塌边,却不敢挨着他的被褥,痴痴望向沈丛。
眼中是悲伤,疑惑,沈丛原以为她又要卑贱的祈求自己,毕竟乙凫确实是他见过最没有尊严的人。
只见乙凫张嘴,又闭上,再次张开,顿了顿,又闭上,最后只问道“那里能看见天么?”
——“阿丛,我来带你离开了。”
——“阿丛,之后的每一天你都看得到这样的夜空。”
——“阿丛,你本就该生长在烈阳下,是他们的错。”
自从乙凫被关进去,之后的每一日沈丛都会做这些忘记了许久的往事的梦,夜夜梦魇,不得安宁。
气得他找了巫师,做了桐木偶人,刻了狡狐二字,大摇大摆的寻了人,趁秦相上朝之时当着他的面埋在秦相踏着的地下。
天家本就不满他,此等藐视天威做法很快便来了御史台的官吏来将军府问罪,沈丛厚颜无耻指着上面狡狐两个字问,无名无姓,如何定罪。
果真几个御史面面相觑,最后不了了事。
秦清在相府听文后只哈哈大笑,笑到喘不上气,咳的声嘶力竭,这狡狐二字实是在说他,不过这个称呼是沈丛幼时给他取的戏称,除了二人无人知道。
秦清右手摩擦着腿上的布料,思忖片刻,低声吩咐身后的人“只要他带着乙凫出门,便动手。”
可惜,没有等来秦清想象中的画面,却等来了沈丛被天家传唤入宫的圣旨,庭南伺候着沈丛更衣。
“主君必须要去么?估摸还是那事。”
“何时这么多话。”沈丛眯着眼睛,声音寒津津。
“奴僭越,只是半晌前韩令君将将入宫,只怕还是想借军印一事刁难主君,奴担心。”
“你就负责护好军印,旁的不用你操心。”沈丛扥了扥长袖,一拂衣袖匆匆离去。
这军印是他当时受先皇所托,征战北方时赐他,阿父一直都知晓沈文狼子野心,在他出征前反复叮嘱他不论何时决不能将军印交出,着军印掌宫卫禁军,率二十万虎豹骑。
沈文虽坐得江山,可坐得如坐针毡,家国不稳,各个藩王佣兵自重,夜夜害怕这虎豹骑不知何时攻入宫城,即使虎豹营有朝一日率兵攻入京城,只怕藩王也只会趁乱添柴,所以沈文继位以来便一直寻各种机会想要回军印,这次的伤也是,借沈丛军务的瑕疵发难,沈丛当即在大殿搬来厚厚的律法,征征有词,言之凿凿,律法哪条规定差错五百床褥便可以撤大将军的职务,若翻的出来他立刻引咎辞职,没有的话,他沈文就是针尖心眼,残害忠良,卑鄙无耻,獐头鼠目……
骂的那叫一个惨烈,想到什么骂什么。
骂到针尖心眼的时候,沈丛巍巍然站在殿中,不带藐视,气愤,慷慨任何情绪,淡淡将拇指与食指一捏,在指尖比划出小小一方天地,将殿中一干人等看的目瞪口呆。
沈丛受了不小的皮肉伤,沈文也被气的几近昏厥。
沈丛对沈文没有一丝敬畏之心,他从来都觉得觉得,这军印是他的,皇位是他的,天下更是他的,凭何要给旁人,不是因为他是沈文,饶是任何人,沈丛都不放在眼中。
从前他弱小,需得遮掩锋芒,五年了,现在的他,在这世上居于万人之上,却无一人再可欺压,他离那个位置只差一步,只需要那些酸腐文人的缥缈的认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