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公可还喜欢我送的礼物?”
第二日,不待沈丛上门去算账,秦清自己就送上了门,打着探病的幌子,大摇大摆地摇着他吱呀乱叫的那个轮椅,沈丛看着就烦。
方才远远的听到秦清的声音,乙凫就躲进了耳房中,本来沈丛就心烦,看着秦清这看好戏欠揍的模样更上火。
“小乙凫真是绝情,不过来了你这里几日就忘了我,都不出来见见我。”秦清在沈丛的塌前停了下来,盯着他身上的伤左右瞧了瞧,继而叹了口气。
“好了,我可以回去和我那个没良心的阿父交代了,你是死不了了,下次还得下手更重些才行。”
“要不是你在我这里塞了个香艳女娘,我还得被你这模样骗了,觉得你是被你阿父要挟。”
沈丛冷笑一声,伸出脚对着秦清的轮椅就是一脚,轮椅被踹的扭着后退了一寸。
“你也觉得香艳啊,我也觉得。”秦清不恼,反而摇着轮子再次上前。
“月氏,药童,春条楼,相府地牢,你可真是给了我个大惊喜啊。”沈丛不怯,迎上他的目光。
“啧啧啧,相府地牢你都查的出来了,果真我小瞧了你。”秦清抿着唇,笑的妖媚,他本就生的好看,同沈丛棱角又野性的好看不同,秦清长像个女子般精致,微薄的唇,杏仁偏长的眼,削窄的轮廓,一笑便更显得阴柔,只是可惜了,是个废人,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轮椅。
“那,沈丛,你为什么
不杀了她呢?”
秦清突然敛了笑意,寒光从眼底反射而出,一字一句的着重音质问。
“秦清,你别总一副了解我的模样,奶奶的狗东西,你心里那点九九我不知道?臭老九。”
沈丛心底的怒火被这句话彻底被点燃,方才还病恹恹的沈丛从床上如天神下凡一样怵地站起,一脚踹在秦清身上,连着蹬了几脚,不留一点情面,边踹边咬着牙槽恶狠狠的说“死瘸子,在我面前装,在你大爷面前装啊,我弄死你信不信。”
吓得一直候在门外的庭南听到动静三步并两步,箭步上前一把抱住沈丛“主君莫生气,打坏了可不得了啊,秦相更有名头发难。”
好不容易劝住了沈丛,沈丛从容地理了理方才乱了的头发,从地上捡起掉了的外衣,佝偻着身子咳了几声,继续装着一副爬不起来的模样。
仿若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沈丛定然是没有下狠劲儿的,庭南将秦清扶起后,左右查看,确保小公爷确实没什么大碍,不放心的瞧了眼沈丛,再次退出寝殿。
“还是那个臭脾气,改不了一点。”秦清揉着方才脸上被踹的那一脚,委屈的很。
“对,改不了一点,怎么?”沈丛那双英气的眼睛微微眯起,入鬓的剑眉挑起,露出骄纵顽劣的嘴脸。
“罢了罢了,瞧你活蹦乱跳,看样子还能和我阿父再斗两年我就放心了,你且慢慢斗着,好戏还没开始呢。
至于我,我回去会和我阿父说,你伤后大病一场,将将好些,朝中得有些时日才能回去,事情放开了去做,我可等着看你的笑话”
说罢,沈丛摆着手,摇着轮椅向着屋外走去,行至门口,突然定住,扭头看向沈丛。
“沈丛,乙凫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刃,我将她递在你手中,既可帮你,也可杀你,我很是好奇你要怎么用呢?”
秦清看向他的的眸子清澈,若是旁人万不会将他与那些阴谋搅在一起,只是沈丛明白,他的诡谲算计,这世间无人可抵,
“我会杀了你。”沈丛恶狠狠地回答
“我拭目以待那一天,真的,沈丛,你一定要杀了我。”
他依旧笑的和煦,不沾半分俗世。
秦清离开后,沈丛久久回不过神来,他不明白秦清是什么意思呢。
直到一只白净的小手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,沈丛才看到不知何时乙凫站在身前,弯着身子好奇的看着自己。
“你好厉害啊,你居然一点都不怕小公爷。”乙凫的崇拜溢出眼中,方才她在耳房中偷听的真切,虽然没看到场景,但她笃定沈丛一定威武极了,听着小公爷从椅子上摔下去的声音她捂着嘴窃窃偷笑,只笑了一下便害怕的憋住了笑意。
相府时,怀玉先生常常警告自己,小公爷耳目众多,万万不可让他知道自己有贰心,不然会被虫子咬,被蛇蚁爬,她是见过的。
那是她那些年难得的见着太阳的日子,只要生了贰心的人被抓到,便会召来所有人,将罪人置于一个巨大的缸中,捆的结实,扔在缸中,放蚁虫噬咬,再放蜈蚣爬虫毒蛇,不留一寸好肉,巧妙的绝不会让人这么轻易死了,人将将昏迷之时,在缸中置水,反复溺在水中,最后将死之时,在囟门处钉一枚钉子,不足以致命的深度,缸底生火,一旦昏迷,便撬动钉子,犯人便会撕心裂肺的疼,直至煮熟。
怀玉先生说,这么些年,没有一个逃脱,恐惧像阴霾一样久久的笼罩着心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