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玄挺怎么可能先走?如果有人能伤害到陈迎昭,那也只能踩着他王玄挺的尸体。
他闪身站在陈迎昭身前。
火苗窜起,陈迎昭手扳车架滑出,拉着王玄挺,从侧路狂奔。
身后追兵越来越多,喊声激烈,二人正庆幸他们没有带弓箭,前面又涌来敌军。
二人抽出匕首,背靠着背,包围圈缩小,敌人扑上来。
忽然马蹄声大作,“啪”地一声鞭响,是肖竞!肖竞撩鞭非常狠,惨叫已经先于鞭爆!
紧接着“咻咻咻”密集的三箭,王玄挺和陈迎昭身前三人应声而倒,借着这微细的空档,二人合力扑出重围,梁恢拉住陈迎昭,王玄挺抓住肖竞的鞭柄,二人飞速借力上马,向外疾驰。
敌兵重重追来,王玄挺接过肖竞的长鞭向后横扫,陈迎昭抽出梁恢的佩刀左右劈斩。
稍一耽搁又陷入重围,梁恢右手抓一把箭搭弓描准,扫视一圈,敌人一时无人敢动。
肖竞一声尖厉忽哨,冲营的骑兵迅速向这边集结。
营门外火把成片,林嘉南已经带兵压至,阵列里弓箭手居中蓄势待发。
敌营一片狼藉,血流满地。
蕃兵统领锻休看得眼睛刺痛、目眦尽裂。
其实他预设了伏兵,誓要让胆敢来偷袭的部队有来无回!可是他的副官浑艰才要回头指挥合围,刚有动作,突然眉心和咽喉同时被两支利箭穿透,当场毙命,埋伏的兵士一下子蒙了。
战机转瞬即逝。
对方的骑兵又狠又猛,先冲阵再格杀,他的亲兵卫队损失殆尽!
那么忠诚的一队人马,还有跟了他七年的副官,待他像父亲般爱敬……
锻休死死地瞪着对面举弓的小白脸儿,就是他射杀的浑艰!
敌众我寡,肖竞下令撤兵。
锻休不知道现在的粮仓和刀车状况,不知道营外有多少接应的人马,也不知道这一晚上的战损如何,咬着牙没有阻止。
火把映照着梁恢的面容,那是逼人的俊美与冷酷,他举弓殿后,肖竞亦执鞭回护,龙武军悉数返关。
唐奉瑜在中军焦急踱步,梁恒和高劭德坐在案旁,石普一一斟茶。
唐奉瑜实在忍不住,停下来对梁恒说:“梁都统,咱们高壁深垒,厚围坚城,应凭险据守为主,岂可轻兵冒进啊?这夜色浓重如墨,场地不明,骑兵一旦遇阻,可就都成靶子了啊!”
梁恒见唐奉瑜真心为战事着急,并无门户派系心计,遂起身相邀入座:“唐将军,我虽年轻愚顿,却也知‘不打无准备之仗’的道理。蕃兵新来,又有中原人为其谋划,此其气盛而骄之时,是可攻之一。”
唐奉瑜走到案边坐下,梁恒亲奉茶盏之后亦落座:“攻城为仰攻,难度翻之数倍,蕃营之内必藏有利器,若待其亮明战阵,我方实被动矣,是可攻之二。”
唐奉瑜边思索边饮茶,高劭德听至此时亦点头嘉许。
梁恒接着说:“我方已探明敌营布局,且斥堠先行清道,内有龙武军骑兵精锐,外有棋峰关大军接应,是可攻之三。”
唐奉瑜轻叹:“梁都统所言不虚,但交战不同于推演,死生之地,瞬息万变,不可不慎啊。”
梁恒再度起身拱手:“恒带兵日短,涉事未深,恳请唐将军时时提点!”
唐奉瑜起身行军中礼:“末将唐突,自然知无不尽。”
话音刚落,林嘉南跑步推门而入。
“如何?”梁恒郑重询问,屋里人都紧张地看过来。
林嘉南平复呼吸,行军中礼:“回都统、唐将军,将士们,幸不辱命!”
两日后,敌方叩关。
陈迎昭破坏了刀车的轮毂,估计调整修复很费了些功夫。
蕃兵黑压压列阵,锻休命令云梯登墙,同时刀车撞门。
可是短短的两日之内,关门前已经筑起一人高的羊马墙,且一端封闭。
云梯推进过程中被地上的铁蒺藜卡住,推梯子的蕃兵活生生暴露成了箭楼上一排神射手的靶子。
锻休暴躁地命令盾甲兵去清道,结果盾甲亦有覆盖不到之处,一批批的盾甲兵,几乎都被以刁钻的角度钉在了地上。
鲜血横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