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来,她疼爱桓清与甚至多过桓俭,只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。如今却被人痛责才貌不佳,远不及兄长,还显得她平日里亏待了桓清与一般,让萧潋容又痛又冤。
一路无言。不多时,马车停下,到了位于青溪上游的萧府。萧府管家提前收到通知,已候在门口,一见到萧潋容便立即上前迎接,得体中暗含热切地说道:“小姐可算回来了,自今早收到消息,老太君高兴得连连让人来问过数遍呢。”
“看来是我回得晚了。”萧潋容声音轻柔,说出的话却含着傲气与嗔怪。
“小姐还是老样子,爱说笑。”老管家萧淮大概五十出头,鬓染微霜,却身量挺拔,看得出年轻时是练家子,身手不凡。他对萧潋容十分尊敬,且颇为亲近。
他转眼看向桓清与,低头施礼道:“这位想必是桓县主了,不愧是桓先生与长公主之女,天资聪颖,气度不凡。”
“先生请起,清与是晚辈,万不敢当。”桓清与回敬一礼,萧府这位管家应该是府中老人,他称父亲为“先生”而非“桓相”,与父亲母亲应是旧识,只当长辈对待。
萧淮慰然一笑,将两人迎进府中,身后仆从或接收礼品、或接管马车,不急不忙,配合得当。
萧府世代将门,入府便见中庭立着一把长戟,刃指青天。绕过长戟,进入主厅,华太君一手拄着凤头杖,端坐堂上,远远看见来人,便拄着凤头杖过来迎接。
望着华太君鹤发苍颜,却稳着步伐走来的身影,一手挽着潋娘的桓清与,透过掌中骤起的温热和臂膀的僵硬,感受到了身侧之人的动容。
才踏过主厅门槛,萧潋容神色不变,轻轻拂开下裳,双膝下地,给久别的萧太君行了跪拜大礼。桓清与亦随她缓缓跪下。
“不孝女萧潋容,拜见太君。”语调平淡,与其说是久别重逢的欣喜欲泣,更像是爱恨交加后的疲惫、坦然。
华太君走近前来,双手扶萧潋容起身,欣慰道:“回来就好。”她端详了自己女儿一会儿,又扶起桓清与,一看便赞道:“这是桓安和清儿的孩子吧,长得真俊。”又笑道,“好孩子,你跟着跪什么?老身怎么担得起。”
桓清与看着慈祥的老太君甜甜一笑,“潋娘待我如己出,老太君您便是我的祖母,如何担不起?”
一句话把两人都恭维了一遍,华太君听得高兴,笑着转头对萧潋容说道:“这丫头啊,倒是比桓安和清儿更讨人欢喜!”
萧潋容闻言也笑着点了点头,众人才陆续落座。
寒暄了片刻,仆从过来通报华太君说“大公子到了”,她听着点了点头,“快请他进来。”
萧迦叶着一身玄色常服,肩宽腰窄,袖口收束,更衬得身姿挺拔修长。他大步走进厅内,先朝前长身一揖,“孙儿请太君安。”
“好,好,见过你姑母,还有桓府二小姐。”华太君道。
萧迦叶依言行礼,萧潋容淡笑着请他起身,桓清与则回敬一礼。
华太君笑道:“都是好孩子,快坐下吧。”又对萧潋容道,“今晨我听萧淮说,你想让迦叶帮着清与精进武艺,就觉此事甚好。萧桓两家世代交好,这些年国公爷和我年纪都大了,家里的男丁也一个个远驻边关,才来往不多。难得他们这一辈个个都天资聪颖,多来往总是好的。如今孩子们大了,你也不必事事经手,由得他们自己折腾。像这样时常回来看看,为娘也才心安。”
“是。”萧潋容回道。
华太君不嫌她回应冷淡,继续道:“迦叶这孩子啊,不说样样拔尖,这家传的武学还是不错的,刚好两个孩子一起学习长进。改日,你也带俭儿回来看看我。”
“女儿谨记。”
桓清与觉着潋娘自进萧府之后,好似换了一个人,她许久未见华太君,自是想念的,否则刚才不会那么激动。但现在反应却略微冷淡。
华太君笑着点点头,望向萧迦叶,“迦叶,这段时日清与就交给你了,务必不负我和你姑母所托。”
“是,孙儿领命。”
“小清与,快过来。”桓清与走上前,华太君从身侧的侍女所呈的锦盒中,取出一支色泽清透的翡翠玉镯,“这是老身的一点见面礼,你好好收下。”
桓清与瞥见萧潋容眸中一闪而过的诧异,便知此物贵重,一时受宠若惊,“太君,此物太过贵重,清与不敢受。”
华太君一笑,“你倒是不贪心。这镯子说不上贵重,只是我萧家女儿所传之物罢了。你方才不是说敬我如祖母吗,有何受不得?”
桓清与看了一眼潋娘,并无异色,便神态乖巧地任华太君将玉镯戴在她手腕上,“清与谢过祖母。”
华太君闻言笑了,拍拍她手背,“好孩子,去吧。”
萧迦叶和桓清与两人行礼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