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饱喝足后,孟阿沅歪倒在椅子里。
韩亦行端着酒盏,问道:“吃好了吗?”
孟阿沅半躺着懒洋洋答道:“吃好了,咱们走吧。”
孟阿沅听见韩亦行低声笑了,随后听他不紧不慢道:“妹妹真是健忘,这么快就把花漫天给忘了。”
闻言,孟阿沅立即弹跳起身,随即拍案而起,惊呼道:“我怎么把正事忘了!”适才只想着心疼钱袋,竟然忘了正事!
韩亦行起身按着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回椅子里,“妹妹先别急。”
孟阿沅急切问道:“快说,你想出什么法子能让花间楼放人,我可打听过了,像花漫天这种受众人追捧的,花间楼可不会轻易放人,那什么首富万座金的不也一筹莫展吗?”
韩亦行悠悠道:“没法子啊!”
孟阿沅惊愕道:“啊?那你拉着我来。”此时此刻,她真想拽住他狠狠揍他一顿!
谁知韩亦行却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:“没法子就救不了她了吗?”他忽然身子前倾,上半身越过桌面凑了过来,低声道:“我韩亦行往这一站便是法子。”
孟阿沅嘴角抽搐两下,眼睁睁看着他“唰”地起身,径直朝酒楼大堂中央走去。
也不知韩亦行何时备的折扇,他堂而皇之往那一站,折扇“唰”地甩开,半遮着脸慢悠悠晃了两下,立时惹得周遭食客频频注目。
这灵州城谁人不识韩亦行,当即便有人认出他,与身边人讨论:“这人不是韩大人吗?”
“是他,他这是要做什么?”
“早听说此人风流,难不成这也有问题?”那人指了指自己的脑门。
孟阿沅顿时坐立难安,她生怕被韩亦行连累了,赶忙坐到离他稍远的方向,手肘死死撑在桌面,手掌捂住半边脸不敢抬头看他。
只见韩亦行傲气抬起下巴,扬声道:“花漫天何在?”
适才韩亦行折扇大展时,店小二便匆忙上楼报信,掌柜一听顿觉大事不妙,忙不迭地把账本一甩,踩着楼梯“噔噔噔”下了楼,他三两步冲到韩亦行跟前,小心问道:“韩大人,可是饭菜不合您胃口?还是说哪里招待不周?有哪点不满的,您尽管说。”
韩亦行斜他一眼,折扇“啪”地收回拍在掌柜肩上,语气里满是不屑:“本官说,花!漫!天!何!在!”他不悦地左右打量几眼掌柜的,讥讽道:“我说呢,原来掌柜比常人少了一对耳朵。”
这掌柜生得矮胖,一双耳朵紧贴着面,若不仔细瞧确实瞧不见。听了韩亦行如此尖酸刻薄的话,他也不敢当面发作,只赔笑道:“不知韩大人找花漫天有何事啊?”
韩亦行也不正眼瞧他,语气傲慢道:“昨日,本官在你这二楼雅间吃酒,吃完酒便下楼看了一出《醉折枝》,只可惜,本官没看够,便想着去找花漫天,让她再单独为本官跳支舞。”
花间楼有规定,凡持有花间帖的,均可花费银两指定舞姬为其单独跳舞,至于要花多少银两,须得按照人气依次递增。昨日他们二人撞见欺辱花漫天的那位,便是想花费重金请花漫天为他跳舞的,只是不知前头发生了哪些争执,花漫天没答应,那人便恼羞成怒对其大打出手。
“只是,那花漫天竟不识抬举,死活不愿收我的钱,你可知我拿了多少?”韩亦行愤然,伸出了五根手指,“五十两!”
此言一出,周遭议论声四起,谁都清楚,花漫天身价颇高,只出五十两银子怕是远不够格。
堂中立即有人讥讽:“就他还是从京城来的呢,才给五十两就想请花漫天为他单独跳舞?做梦的吧!”
“黄金。”韩亦行补充道,随即傲慢地扫视着周围食客。
周围议论声轰然炸开。
“五十两黄金!天呐,我这辈子能攒这么多吗?”
“这人在京城没少贪墨吧?出手这么豪横!”
“你小心说话,他祖父可是镇国公,这点钱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。”
孟阿沅默默翻了个白眼,心道:您可真会扯!
掌柜的一听五十两黄金,眼睛都直了,忙劝道:“哎哟,韩大人,您要想看,用得着花银子吗?您提前递个信,小的定让花漫天跳到您烦闷为止。”
掌柜的料想韩亦行是个出手阔绰的,便说些虚假客套话同他套近乎。
韩亦行却不领情,高声怒喝道:“想我韩某向来要什么有什么,像她这般不识抬举的,还真是头一回碰见,昨个回家之后,我越想越生气,我堂堂知州,如何能咽下这口气!”
他冷眼看着掌柜,厉声道:“你去把花漫天带过来,今日,她和花间楼,只能留一个。”
说罢他撩起衣袍,威风凛凛坐在正中央那张空方桌上,右脚抬起踩着椅子冷眼扫过满座宾客。
孟阿沅则一幅看热闹的神情端坐一旁。
空气凝滞了几分,谁也没敢吭声。
许是这出闹得动静太大,只听门外忽有阵阵急促脚步声,抬眼望去,竟有一队官兵挎着腰刀快步走进来。
都头跨步站至最前方,喝道:“何人在此寻衅滋事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