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拿不出任何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。
祖父当夜便入了宫,跪在宫门外,从黄昏跪到天明。
第二天,圣旨下来,念在镇国公昔日功劳,从轻发落,罚俸三年,降为七品。
父亲保住了命,可“沈糊涂”的名声却传遍了洛曜城。
沈家大势已去,不过几月,青梅竹马李慕白便派人来退了婚。
怀瑾永远记得母亲那天的样子。她跪在佛堂,一遍遍念着经,眼泪却止不住地流。
“瑾儿,”母亲哑着嗓子说,“是娘对不起你……”
“娘。”怀瑾握住母亲的手,“不是您对不起我,是这世道对不起咱们。”
那一刻,她便知道——她必须入宫。
思至此处,她对雪盏缓缓道:“雷霆雨露皆是君恩。陛下允我入宫,便是天大的恩典。答应之位,合乎家世规矩。祖父功勋是祖父的,父亲是父亲,我是我。这话,到此为止!”
雪盏见她神色严肃,用力点头憋回眼泪,闷头泄愤般收拾。
*
午后,怀瑾在雪盏陪同下前往撷芳殿。
院门开着,里头是个小院子。青砖铺地,中央有两株老梨树,枝条在半空交错,光秃秃的,只余几片枯叶还挂在枝头,在风中瑟瑟发抖。
“小姐,东殿在那边。”雪盏指着院子右侧。
怀瑾往那边看去。东偏殿,门开着,里头黑漆漆的。
她深吸一口气,往那边走去。
推开门,一股冷气扑面而来。
殿里很小,一床一榻一桌两椅,墙角堆着个熏笼,炭火烧得正旺,可还是冷得很。
她环顾四周——墙上的漆还没干透,散发着刺鼻的味道,混着潮湿的霉味。窗纸是新糊的,透着光,能看到外头的雪。地上铺着青砖,冰凉冰凉的,踩上去寒意直往脚心钻。
床上铺着新被褥,叠得方方正正,可那被面薄得能看到里头的棉絮。
桌上放着个茶壶,还有两个茶盏,都是粗瓷的,釉色暗淡。
这便是她往后要住的地方了。
“小姐,”雪盏放下包袱,声音有些发颤,“地方虽小,收拾干净也能住。”
她说着,已经开始收拾。
怀瑾走到窗边,透过窗纸往外看,对面,便是西偏殿。门关着,看不到里头。
“小姐,”雪盏小声道,“听说西殿住着陆常在,育有皇子,颇得圣心。”
怀瑾点点头,没说话。她深吸一口气,走到床边坐下。
被褥有些硬,坐上去咯得慌。
“小姐,您歇会儿,奴婢去取炭来。”雪盏说着,拎起角落空着的炭筐,转身出了门。
怀瑾坐在床上,看着殿外。
不多时,雪盏取了炭回来,小声道:“小姐,奴婢听说了,景阳宫那边,纪秀女封了六品贵人。”
怀瑾手上一顿。
贵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