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晚的主播是个十七岁的聋哑女孩,名叫阿澜。
她不会说话,但会手语。摄像机对准她,屏幕下方同步滚动文字翻译。
【她说】:
“我从小就被教育要‘正常’。戴上助听器,学唇语,模仿别人说话的样子。老师夸我‘像听得见的人’。可我知道我不是。我讨厌镜子里那个努力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的自己。”
画面切换,她拿出一本画册,一页页翻过。
全是速写:地铁里哭泣的女人、深夜阳台上的男人、医院走廊蹲着吃盒饭的护士……每一幅旁边都写着一句话,是她观察到却无人倾听的心声。
【她说】:
“我能‘听’到的东西,也许和你们不一样。我看手势的力度,看眼神的变化,看呼吸的节奏。这些也是语言。可这个世界,只承认一种‘声音’。”
她停顿片刻,忽然转向镜头,双手缓缓比划:
【她说】:
“今晚,我想邀请所有人??无论你是否能听见??一起‘听’一首歌。”
下一秒,屏幕上出现一行字:
>**请闭上眼睛,把手放在胸口。**
音乐响起??不是旋律,而是心跳声。杂乱、不稳定,有时快如鼓点,有时缓慢得令人窒息。这是从全球听众上传的生理数据合成的音频,来自抑郁症患者、临终病人、刚出生的婴儿、正在告别的恋人……
有人听哭了。
有人第一次意识到,原来自己的心跳这么陌生。
节目结束前,阿澜举起一块牌子,上面写着:
>**我不需要被治好。我只需要被听见。**
同一时刻,林默正坐在三千公里外的高原驿站,用一台老式收音机收听这场直播。信号断断续续,但他听清了最后一句话。
他摘下耳机,望向窗外。
雪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像无数竖立的碑。
陈岩推门进来,抖掉身上的雪沫,扔给他一部卫星电话。
“昆仑站来电。”他说,“他们发现了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那首口琴曲……不只是我们在传。”
林默眉头一皱。
“三个月前,南极冰层钻探队在地下两千米处,发现一段金属残片,上面蚀刻着同样的旋律。初步测定,年代至少在1950年前。问题是……那时候根本没人去过那里。”
陈岩盯着他:“而且不止一处。去年火星模拟基地的学员报告,在沙暴过后,营地外围出现了用石块拼成的音符序列??正是你那首跑调的开头。”
林默沉默许久,忽然笑了:“所以现在连外星人都在听我吹口琴?”
“我不是开玩笑。”陈岩压低声音,“更诡异的是,所有接收到这段旋律的地方,随后都会出现‘铃声响应事件’??陌生人开始互相倾诉,心理危机率下降,甚至有长期封闭社群主动建立沟通机制。”
“你觉得这是巧合?还是……某种共振?”
林默站起身,走到墙边,掀开一块木板。后面是一块黑板,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、坐标、时间线。中央画着一个螺旋结构,像DNA,又像星系。
“还记得李维舟说的吗?‘最危险的控制,是让你相信你正自由地选择它。’”他用粉笔圈住几个点,“但现在,有一种东西,既不在他们的模型里,也不在我们的计划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