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眠因手拿调羹轻轻咀嚼,雪梨甘甜而不腻,配合川贝独有的草本清香,味道出乎意料的好。这位“厨娘”的手艺倒是颇为不错,只是不知,明日又会有什么新花样?
窗外,晚风吹得树叶“沙沙”作响,林眠因抬头望去,有抹身影一闪而过,快的让人恍若是花了眼。她轻轻垂首,挖取一块绵软的梨肉放入口中,嘴角不知不觉染上了笑意。
安辰这几日总有意无意围着连翘转。
连翘指挥小丫头们打扫房间,她拿根鸡毛掸在旁边掸来掸去,弄的灰尘满天飞;连翘在院中指导园丁修剪花草,她也拿把大剪刀东剪西剪,不一会儿身边的花就只剩了杆;连翘在厨房吩咐厨娘准备饭菜,她这回倒是有正事在忙了,一会儿抱着个大碗把鸡蛋恨不能搅出白沫来,一会儿又对着面盆,把面粉白糖和一些连翘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通通放进来一通搅拌,做她那所谓的“试验”。
只是,在厨房时也并不安生,时不时便要碰倒个什么东西,闹点动静出来。
连翘实在忍不住了,一把将人拉到墙角树荫下,问:“姑爷有什么话便说吧,一天到晚弄出这么些动静来引人注目,还当自己是三岁孩童吗?”
安辰自知理亏,赔着笑脸:“连翘姐姐莫要生气,谁叫你这些日子总躲着我不愿搭理。”
我为何躲着你,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?
“姑爷可莫要这么唤奴婢,折煞奴婢了。”
“要的要的,连翘姐姐自小跟在娘子身边,情同姐妹,叫声姐姐不为过。”
俗话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,见安辰这样,连翘也不好再板着脸,只是想到小姐夜夜宿在书房的“惨状”,仍旧不能给出什么好语气。
“姑爷有话直接吩咐便好,莫要拐弯抹角说些有的没的。”
“其实也没什么,我想着过几日不是娘子的生辰吗,她可有说,准备怎么操办?”
“小姐说不办了。”
安辰吃惊:“为什么?”
“小姐说她的出生日便是夫人的受难日,没什么好庆贺的。”
连翘把林眠因的话一五一十说给安辰听。这话或许真的出自小姐本心,可若夫人还在世,老爷也同从前那般对她诸多疼爱,她又怎会不想庆贺生辰呢?说到底,不过是心中觉得无人与自己同贺,无人在意自己的生辰罢了。
“那……你可知娘子有没有喜欢的东西?”
连翘想了想,摇头道:“小姐对身外之物不甚在意。”
也是,大小姐即便年幼丧母待遇大不如从前,可到底出身富贵人家,吃穿用度向来是极好的,应该很少能有东西入得了她的眼罢。
安辰从书架随意取下一本书,坐在桌前盯了十来分钟,愣是一个字没看进去。
胭脂水粉?太俗了。
绫罗绸缎?自己的衣服还是林眠因“送”的呢,再送回去是不是显得忒没诚意。
文房四宝?安辰扫一眼桌上的端砚,她就算再不识货,瞧这质地,纹理和雕工,也知道肯定买不起。
安辰趴伏在桌上,百无聊赖摆弄眼前的物件。
狼毫?宣纸?徽墨?随便哪一个带回现代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呀。莫说这些,单就是林眠因桌上的木雕摆件,看起来平平无奇,说不定就出自哪位名师大家,非豪掷千金不可得也,再看看这半镂空的雕花木盒,还有里面的……草编蝴蝶?
懒洋洋的身体一下子挺直了,安辰不可置信的盯着掌心已经发黄的蝴蝶,这不是那天逛街时自己买给林眠因的吗?才花了几个铜板来着?不想她竟然珍之重之,还特意用个这么精致的盒子装起来。
大小姐竟会喜欢这么平常的小玩意儿吗?或许真的是没见过,所以觉得新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