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当然是谎话,但很有效。厄兰终于慢吞吞地拿起餐具,机械地开始进食。
格雷站在一旁,他查阅过雇主的资料,看着这个曾经实力超群的军雌如今连吃饭都需要人监督,心中五味杂陈。
随着时间推移,变化在悄然发生。厄兰的脸颊逐渐丰润,体重慢慢回归正常水平。最明显的是那双眼睛,翡翠般的色泽重新焕发光彩,虽然依旧沉默,但不再是死气沉沉。
某天下午,格雷照常前来,却发现厄兰已经自己坐起身,正在阅读一份军部简报。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身上,为他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。
“看来您今天状态不错。”格雷忍不住微笑。
厄兰抬起头,第一次主动与他对视:“谢谢。”
简单的两个字,却让格雷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成就感。他忽然意识到,自己早已超出了雇佣关系的界限。
不知为何,卡伊和拉维亚对他的态度也愈发亲切。每次他来访,拉维亚都会准备茶点,卡伊则会询问他的近况,仿佛他本就是家中一员。
合同到期那天,谁都没有提起离开的事。这种暧昧的僵持让格雷既困惑又期待——他对厄兰产生了超出雇佣关系的情愫,但寄人篱下的处境让他无法坦然表白。
几次试探,卡伊都巧妙避开话题。格雷不得其解,只好直接去问厄兰。
那天他特意做了厄兰最喜欢的食材,装在精致的便当盒里带到军部。厄兰刚刚复职,虽然军衔降了半级,但不影响他如今充沛的动力。
军雌接过便当,沉默良久后终于坦白:“格雷,我曾有过雄主。”
“啊?”格雷讶然抬头。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。
“但他死了。”
“那他死得挺是时候。”话一出口格雷就后悔了,这听起来太像幸灾乐祸。他急忙解释,“我是说,真不巧,为他感到遗憾。”
厄兰挣扎片刻,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:“等我从军部回来,有话告诉你。”
在帝国,没有雄虫会愿意娶一个有过雄主的雌虫为雌君。更何况外界盛传,是这位军雌亲手害死了雄主,只为摆脱婚姻。
那天晚上,厄兰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。但出乎意料的是,格雷根本不在乎这些。他们之间最大的分歧,反而是格雷坚持要随他上战场。
“我是Alpha,保护自己的伴侣是天经地义的事。”格雷说得理直气壮。
“但这里是虫族社会,没有雄虫上战场厮杀的先例。”厄兰试图解释。
“那我就做第一个。”
又过了几年,当阿弗仑特公爵事发,格雷偶然救下公爵之子艾瑞安时,厄兰的反应才让格雷意识到——受过伤的雌虫会对相似的事态发展产生应激反应。
那段时间厄兰异常沉默,虽然表面如常,但格雷能感觉到他在刻意保持距离。幸好心思细腻的艾瑞安及时提醒:“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?我看他最近总是盯着你我的方向。”
格雷这才恍然大悟,当晚就找厄兰长谈,解开了误会。
如今厄兰终于过上了梦想中的生活。或许虫神待他不薄,让他在经历磨难后,等来了这个特别的雄主。
哦不,不能叫雄主——格雷一再强调,他是顶天立地的Alpha。
夜幕降临,格雷从回忆中抽身,看向身边熟睡的厄兰。雌虫的睡颜平和安详,那些曾经的伤痛似乎都已愈合,只留下淡淡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