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慌忙稳住熏炉,惊出一身冷汗。
月薄之倚窗而坐,指尖轻点茶盏,袅袅热气中抬眸:“想什么这般出神?”
铁横秋咽了咽,把熏炉放下,说道:“我只是好奇……”他也不好意思直接提起鬼面蝎之事,便幽幽道,“那疆万寿是魔修,怎么他外甥叫蝎子剑、儿子叫鬼面蝎,今日奏乐的是蝉师,跳舞的蛇姬……这一屋子的,不像是魔族,倒像是妖啊。”
月薄之轻声一笑,指尖轻抚茶盏边缘:“魔道中,有一法门名为‘蛊魔道’。”
“蛊魔道?”铁横秋好奇说道。
“‘百毒为蛊,炼魂化魔’。疆氏一脉专修此道。需寻得通灵毒物,将其精魄炼入元神。待功成之时,人蛊合一。”月薄之淡淡说道,“因此,那蝎子剑和鬼面蝎都选了蝎子精魂炼化己身,蛇姬蝉师则是选了蛇灵和蝉魂。”
铁横秋瞬间明白了:“如此说来,他们本是修士,却因融了毒物精魄,才成这邪魔。”
“终究是魔道。”月薄之淡淡解释,目光变得悠远。
“魔道……”铁横秋却想起柳六用千机锦那诡异的样子,灵光一闪,“这么说来,千机锦是不是也是一个意思?我看柳六用那玩意儿的时候,当时他周身缠绕丝线,面目全非,已失了人形,倒像个魔化蛛妖。”
月薄之微微颔首:“想来也是,疆氏一脉的功法,终究脱不开这等邪门路数。千机锦既是他们的镇族之宝,自然也该如此。”
铁横秋心中一动,却有些不安:“如果你要用千机锦,难道也得变成这样……”
他想说“不人不妖的魔相”,却又咽了下去。
心中只想:若能活下去,管他是什么相呢?
可当他抬眸望向眼前的月薄之,描摹着那清冷如霜的眉眼,不染纤尘的白衣,那般明月孤悬般的风姿……
铁横秋心头蓦地一痛:这样的人物,怎么可以沦为柳六那般?
月薄之似乎看透他的心思,眸光微动,却终究没有接话。
气氛凝滞。
铁横秋眼珠转动,瞥见月薄之的茶盏已空,连忙提起茶壶上前。借着添茶的功夫,他不动声色地凑近几分,轻声道:“那疆万寿的提亲……”
月薄之嘴角微翘,像是等铁横秋这句话很久了,只怡然一笑,问道:“你以为呢?”
“啊?我?”铁横秋的手抖了抖,差点把茶给洒了,忙稳住心神,“弟子哪儿敢妄议?”
“弟子?”月薄之的手忽而扣住铁横秋的手腕,“我从未收徒,哪儿来的弟子?”
手腕上传来月薄之冰冷的禁锢感,铁横秋的脸却莫名红了:“月……”
他想起不必口称月尊的吩咐,喉结滚动,终于吐出了月薄之想听的称呼,“薄之……”
这声称呼轻得几不可闻,却让月薄之眼底闪过一丝得逞般的笑意。
他非但没有松手,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将人又拉近了几分:“那我再问你一遍,你觉得我应该接受疆万寿的提亲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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