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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53章 姻缘的舞（第3页）

他将铁牌投入醒泉，水面顿时映出一幕幻象：

宫灯摇曳，年轻的周小满躲在帷幕后，目睹宰相与皇子密谋毒杀先帝，篡改遗诏。她想喊，却发不出声。只能眼睁睁看着龙榻上的老人咽下最后一口气，嘴角流出黑血。

幻象结束，全场哗然。

这时，一个小女孩牵着母亲的手走出人群，不过七八岁年纪，却昂首说道：“我叫阿宁。妈妈说，我们家三代都是织工，爷爷因为织了一匹绣有‘清官图’的锦缎，被说是讽刺朝政，活活打死。爸爸不敢说话，妈妈也不敢。但我敢！我知道岳将军是好人，苏娘子没有改嫁，林老爷写的书都是真的！我要像姐姐们一样，做个讲故事的人！”

她稚嫩的声音回荡山谷，竟引得石碑再次震动。

新字浮现：

>“童言如刃，割破长夜。”

那一夜，野葵花开至极致，花瓣纷飞如雪，又似万千信笺自天而降。每一片上都浮现出不同文字??有篆隶楷行，有孩童涂鸦，有盲人刻痕，有血书指印……它们盘旋升空，组成巨大的光幕，宛如星辰排列成河。

光幕之中，三位女子并肩而立：阿葵执笛，沈知微捧巾，周小满手持绣布。她们望着人间，嘴角含笑。

“你看，”阿葵轻声道，“记忆一旦觉醒，便再也关不住了。”

沈知微点头：“从前我以为，守住一座碑就够了。现在才明白，真正的碑，立在每个人心里。”

周小满抚摸绣布，眼中泪光闪动：“我终于可以说出来了……那晚我看见的一切，不再是梦魇，而是证词。”

三人身影渐淡，化作风中的旋律??仍是那首跑调的老曲，却多了千万个声音齐声合唱。

多年后，野葵谷成为天下学子朝圣之所。此处不设庙宇，不塑金身，唯有石碑林立，碑上皆刻着普通人留下的句子：

>“我记得我父亲临刑前说：‘别怕，正义会迟到，但从不缺席。’”

>“我母亲死前一夜，还在教我背《礼运?大同篇》。她说：‘这个世界该更好些。’”

>“我丈夫战死沙场，没人给他立碑。但我知道，他救下了三个孩子。这个故事，我会讲给孙子听。”

而在最中央的主碑背后，那行“下一个讲故事的人，是你吗？”始终清晰可见。每逢风雨之夜，常有旅人驻足凝视，忽觉唇齿微动，不由自主说出一句：

“我记得。”

于是，野葵摇曳，花瓣轻扬，仿佛回应。

也有传说称，某年寒冬，一名身穿蟒袍的年轻帝王微服至此。他在碑前站了一整夜，最终取下发间玉簪，在碑底刻下两字：

>“赎罪。”

次日离去，终生未再兴文字狱，并下令编纂《补遗录》，收录所有被删的历史篇章。

更有人说，某个春日清晨，牧童见一素衣女子携孩童漫步花海。孩子问：“外婆，为什么我们要一直讲故事？”

女子微笑：“因为只要还有人愿意听，死去的人就不会真正离开。而活着的人，也不会迷失方向。”

风吹过，葵浪起伏。

阳光洒落，每一朵花都像睁开的眼睛，注视着这片土地上的悲欢离合、生死相守、沉默与呐喊。

我们记得。

所以我们活着。

所以我们，还能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