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户四下看看,见无人近身,居然直接抱起了一块腿骨,大口啃咬了起来,上头只剩下零星的肉块和筋膜,他咬得牙龈流血,大声狂笑道:“你有种来拦我啊。”
张灯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麻木了,如果是以前,他一定觉得好恐怖,甚至可能会吐出来,但是现在他看到这个画面,居然心里甚至有种“这才哪到哪的感觉”。
李森看着他,冷气阴寒,他挥了下手,说道:“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。”
身后的人押了一个女人,扔到了地上,女人倒在冰凉的石板上,通过发饰来看,居然是红珠。
张户冷眼看着,嘴边还挂着血污,问道:“从哪里找来的丑女人。”
李森佯装讶然:“你不认识了?”
“这不是你的结发夫妻吗?”李森说,“你不认识了?”
李森道:“你四处宣扬,自己妻子死于白虎劫道,其实她到底是怎么死的,只有你自己知道吧。”
红珠瘫软在地上,似乎已经经受过虐待和侮辱,她妆容花了,人也憔悴不堪,脸上还挂着泪痕,说道:“郎君——”
听到这个声音,张户表情一滞,显得居然有些呆傻。
张户茫然地喃喃:“阿瑾。”
张灯看向石宏,却注意道一向磊落的石宏回避了视线。
李森道:“你以为你结发夫妻死了,其实他一直在你好兄弟的青楼里,你俩喝酒吃肉的时候,想过他俩一起骗了你吗?”
张户道:“为什么?”
他瘫坐在地上,眼睛却一直看向红娘,他道:“你是阿瑾?阿瑾死了,你不是,你是阿瑾?”
张灯看他的状态,感觉张户应该真的是想念他的爱人的,他像个小孩一样,一下退回了所有的心智。
石宏道:“我这辈子从不做对不起兄弟的事情,这件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。”
“是你媳妇说的,不跟你过了。”石宏道,“她求我收留她,但是这么多年,我没碰过她。”
阿瑾第一次来找石宏的时候,是在一个雨夜,石宏恰好在店里,听说有人来找他,以为是某个散客,没想到下楼看到阿瑾衣着单薄地站在门口,连把雨伞都没撑。
石宏看到她脖颈上、袖子遮不住的地方的伤痕,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,找了个女眷带着阿瑾去收拾了一下,收留了她一晚上。
第二天,石宏就严肃地把她赶了出去:“你是我兄弟的媳妇,这件事我不方便管。”
阿瑾那次走了之后,是过了很久,大概有快一年的时间,才来过第二次,那次仍旧下雨,阿瑾还是带着一身伤,石宏没忍住,问道:“为什么打你?”
阿瑾说:“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,被我发现了。”
“那你应该打他。”石宏道。
阿瑾说:“我打不过他。”
石宏也没办法,他看着阿瑾,仍旧是说:“你明天就走吧。”
阿瑾问:“你不觉得自己兄弟很过分吗?你还和他做朋友?”
“他怎么对待女人是他的事情,”石宏说,“他对我这个兄弟没毛病。”
后来有一次在饭局上,张户带了阿瑾来,石宏就有一次看到了阿瑾,阿瑾仍旧是那样,没胖没瘦,长得雪白、漂亮,穿得却非常保守,把脖子都高高地遮住,旁人调侃他们两个的感情的时候,阿瑾笑容缱绻地躲在张户的身后,眼睛的光却照向了石宏。
石宏高高抬起酒碗,遮住了那道视线。
酒局人多,等他俩出去了,石宏故意打听他们俩之间的感情,听他们说阿瑾虽然看着清纯,其实非常风骚,学过狐媚之术,对夫妻之事更是醇熟,张户就是被她房中术勾引住了,才成了亲。
不过他也确实听说,张户有不少女人养在外头,阿瑾听说之后闹过几次,把张户惹火了,被打得不轻,卧床了几个月之后,再也不管了。
石宏听了,只当是别人家的事情,他去解手,突然被人抓住手腕拉走,阿瑾站在黑漆漆地走廊中,对他道:“我想和他和离,他不肯,你能帮帮我吗?只有你这种人说话,他才会听。”
石宏道:“宁拆一座庙,不毁一桩亲啊。”
“求你了,”阿瑾说,“帮帮我吧。”
石宏也不知怎么了,心里也不得劲,他道:“男人这东西,玩得花点,你何必斤斤计较,你当不知道不就得了,你花的是他的钱,又不是他的忠诚,何必为难自己呢?”
阿瑾苦笑一声,不做解释,只是说:“我怀孕了。”
石宏:“……”
阿瑾摸着肚子,说道;“他还不知道,我也不想让他知道。”
石宏想了又想,还是道:“这是你们两个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