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熹微,七宝香车驶入皇宫内方才停歇,皇宫高墙内的青石板路上还残留着夜露的湿意。
南宫婉儿下了车,披着雪裘,缓步而行,宽大的官袍袖口,随着步伐轻轻摆动。
昨夜与江行舟的那番对话,仍在心头萦绕不去。
“佛门。。。终究不可轻信。。。。纵使建起千座庙宇,那西天佛祖可会感念半分?”
她轻抚腰间玉坠,唇角泛起一丝冷笑,
思绪流转间,她抬眸望向太极宫方向。
当今圣上又何曾信过佛?
至尊从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。
在陛下的棋局中,佛门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。
“笼络佛家。。。”
南宫婉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金线,“不过是让诸子百家、勋贵门阀们都明白??即便他们阳奉阴违,不听话。陛下手中仍有可用之人。”
想到这里,她忽然忆起昨夜江行舟谈笑风生的模样,不由莞尔:“这位江解元。。。倒是个妙人。
若是陛下见他。。。。想来也会心生欢喜吧!”
晨风吹动她鬓边碎发,南宫婉儿加快脚步,金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南宫婉儿踏入太极殿时,殿内龙涎香袅袅。
皇帝正在龙案批阅奏章。
一道薄如蝉翼的屏风挡隔开,若隐若现。
她敛衽行礼,将白马寺“儒释论道”之事细细禀明,言语间不偏不倚,却隐晦点评了论道各方??白马寺高僧、国子监士子、解元举子,甚至诸旁观者的表现。
至于江行舟,只是提了所写三篇[镇国]诗篇。
但是,她也不敢细说,显露心迹。
帝心难测!
“嗯!”
皇帝听罢,指节轻叩御案,目光幽深,却未置一词。
“春闱将近,敕命兵部尚书唐秀金,为主考。
“是,陛下!”
南宫婉儿微微惊讶。
离明年春闱仅剩数月,主考官之位却迟迟未定,朝中已有议论。
而今,皇帝终于有了决断??兵部尚书唐秀金。
这位唐尚书,颇为刚直,又学兵部多年,由他主持明岁春闱,倒是个耐人寻味的选择……………
午后,
南宫婉儿踏入中书省,案前已备好笔墨诏纸。
她执笔蘸墨,悬腕凝神,为陛下起草春闱主考的制敕。
笔下微顿,墨迹在纸上晕开一点。
[敕
门下:
朕闻辟门吁俊,王化之基;选士兴贤,国朝大典。明岁春闱将启,天下英才云集京邑,宜择学贯古今、文衡素著之臣,俾司考校,以光盛事。
兵部尚书唐秀金,器识宏远,词藻清华,累学纶诰,允协朝望。可充知贡举,主试天下举子。其务精鉴拔才,至公取士,无徇私情,无负朕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