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泯声音如锈铁相磨,“驳回张继,弹劾江行舟诗文章!由吏部,对其进行申斥!”
惊堂木拍下,尘埃落定。
吏部尚书李桥的狼毫笔已蘸饱了墨:“御史张继,妄言诬奏镇国诗篇!
?为岭南道交府曲江县参军。”
笔锋如刀,将那个曾戴獬豸冠的御史身影,一刀斩落九品尘埃。
御史张继已经被御史台抛弃了!
无人保他!
也无人要他!
干脆贬谪岭南,清出一个七品御史的空位,给后来者让位。
“下面,审议江南道秋粮收一事。”
尚书令魏泯掸了掸袖口的灰尘,仿佛方才碾碎的不过一只蝼蚁。
尚书省堂议散后,阳光已染朱廊。
几位侍郎缓步而行,官靴踏过青砖,声音压得极低,却掩不住话中锋芒。
“竟是一面倒的局势。。。有些出乎意外!”
有人摇头,袖中手指轻叩,“不过,话又说和来!区区一个御史张继,弹劾江南道解元的镇国诗文?萤火撼皓月,可笑!”
“没有五道、十道联名奏本,如何动得了那江行舟?
可惜满朝朱紫,竟无一人敢附议弹劾。”
另一人冷笑,“诸位尚书大人,可都算得清楚。”
“一旦开启‘大儒辩经,国子监数千学子齐聚,听五位文宗,品评《观沧海》
“若大儒辩经,也辩不倒江行舟,岂不是白白替他扬名?”
“即便大儒辩经,对江行舟不利。他不服气,也还有最后一招??请‘文庙圣裁!”
此言一出,众人脚步皆是一滞。
“文道圣人,岂会在意,什么诗篇暗藏帝王之气?
若真到了那一步,圣人会站在镇国文章的江行舟一边,还是站在一个无足轻重的御史那边?”
“思来想去,这一仗,张继根本毫无胜算。闹的越大,只会给江解元添文名!”
有人叹息,“来年春闱之时,江解元的声势,只怕更盛。”
“这种白送名声的局,谁看不透?”
最后一人嗤笑,“诸位大人干脆连‘大儒辩经的机会都不给,断了江行舟借势的机会!”
众侍郎们相视一笑,对这些算计,心照不宣。
夜风穿廊而过,吹散低语,唯余角铜铃轻响,似在嘲弄御史张继这场未战便败的博弈。
人群之中,徐侍郎无比沉默。
张继的弹劾奏章,犹如投石入深渊。。。没有惊起半片波澜。整个势态,让他心悸。
御史王浩踏进张继的宅院时,天光已暗。
洛京居,大不易。
堂堂七品御史,进士出身,在这寸土寸金的皇城脚下,也不过蜗居一座独栋二间瓦屋。
青砖斑驳,檐角生苔,唯有一株老梅斜出墙外,算是给这寒舍添了几分风骨。
王浩推开正屋木门,“吱呀”一声??
却见张继早已褪去官袍,一身素白常服盘坐案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