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陵府的上万名衙役、兵丁们,早已经甲胄戈戢如林,在江南贡院周围百丈之内警戒,维持秋闱考场秩序。
江州府、扬州府、苏州府。。。。。。江南十府各县的考生,早已按照本府本县列队,乌压压的考生人影在灯笼微光下静默如林。
他们偶有低声交谈,亦或是书箱碰撞的轻响,却无人敢高声喧哗????秋闱当前,谁也不想触了霉头。
江行舟一袭青衿,静立江州府江阴县赴考队伍之中。
身旁皆是同县考生??韩玉圭、薛氏兄弟、曹安、陆鸣、李云霄、顾知勉,以及周广进、张游艺等百十余名秀才。
这些人里,既有新进才俊,亦有数度落榜的老生。
此番秋闱,白发老秀才张游艺竟格外规矩,在江南贡院门前未敢如往年般设祭桌、摆三牲,只是紧攥着考篮,额角渗着细汗。
“此番秋闱,除了江兄必中!
我等诸位皆要全力以赴。。。方有一线希望,可中举!”
韩玉圭指节发白,声音微颤。
别看江县足有百十名秀才赴考,但是能中举者,不会超过三五人之数。
这意味着??他们之中百之九七的考生,终将名落孙山!
素来意气风发的曹安,此刻竟沉默不语,指节在袖中暗暗攥得发白。
而那平日最是放不羁的陆鸣,此刻亦垂首敛眉,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,仿佛连衣袍摩擦的??声都怕惊动了什么。
“且放宽心。。。。。。权当是寻常小考!”
江行舟温言,朝江阴县同窗们道。
“深呼吸!”
众考生或闭目默诵,或紧攥考篮,虽神色各异,却皆脊背紧绷如满弓,俨然临阵之态。
“唱名保结??"
衙役的唱喝声划破夜色,如刀锋般锐利。
江南十府诸县的考生们,五人一组,排队依次上前。
数百名搜检官立于贡院两侧,目光如鹰隼般扫视,指尖翻检衣襟、袖口、鞋袜,甚至发髻亦被拆散,细细拨弄。
秋风夜露中,上万考生们仅着单衣,却无人敢出一声怨言??夹带之罪,轻则逐出考场,重则革除功名,谁敢多言!
“脱!”
衣衫尽解,鞋袜、暗袋,皆被捏揉查验。
江行舟提着考蓝,屏息而立。
衙役搜检官见他,却是毕恭毕敬,略做搜查之状,便让他过去??江南道第一才子、刺史韦大人最青睐的秀才学子,江南道十府最受尊敬的秀才,秋闱最有希望的解元,检不检查都一样。
立下协助刺史剿灭太湖妖庭的不世之功,身为主考官的刺史大人必定要保江行舟一个江南道举人解元。
谁又敢真的搜身,不让他赴考?
其他考生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!
身旁的韩玉圭面色苍白,而薛家兄弟则咬紧牙关,任由衙役粗粝的手指翻检衣带。
验明正身后,查考生们的藤编考篮。
篮中笔墨齐备,蜡烛三支,干粮一包??皆需当场掰碎查验,以防夹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