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七月,暑气蒸腾。
太湖三万六千顷碧波,竟已褪去三成。
“太湖水利枢纽工程,开工!”
刺史韦观澜立于胥山之巅,令箭掷落案几,一纸命令震动江南。
十府太守亲自上阵,常州府太守、湖州府太守、江州府太守,皆亲临河岸督工。。。
朱漆官轿碾过新筑的堤坝,玄色官袍沾满河泥,金丝履陷在湿土里,通判的象牙笏板成了丈量水位的标尺。
数百万民夫如蚁附堤,扁担连天,连绵成长龙,锹镐蔽日。
铁锹与夯土的声响震得水府蛟宫梁柱倾颓。
“哗啦~!”
三十六条河道上,桐油浸过的巨木正被夯入河床。
水闸石基以糯米灰浆浇铸,每块条石皆有“大周永固”的阴文。
“收闸。。。断水!”
新铸的玄铁闸门次第落下,闸面阴刻的镇妖符文,在入水瞬间亮如赤炭。
“开闸。。。放水!"
太浦河口,十艘楼船拖着寒铁锁链,将最后一道分水闸轰然闭合。
湖水顺着新掘的泄洪道奔涌而出,裸露的湖床上,千年沉积的妖骨开始曝晒于烈日之下。
七月流火,正是太湖水系最枯竭之时。
太湖水面日退三丈,裸露的湖床迅速被新筑的堤坝切割成棋局。
水位每降一丈,岸边的青铜测深鼎便自鸣一声。
。。。
江南道十府秀才们站在太湖边,临水而立,袍袖翻飞间,手掐一道道文术诀。
“移山倒海!”
一声清喝响彻湖畔,但见太湖波涛应声而起,如受神召。
“一泻千里!”
又一道文术落下,万顷碧波竟化作银练,向着下游奔腾而去。
“水落石出!”
“水到渠成!”
声声敕令此起彼伏,
太湖之水,竟被他们以锦绣文章,搬山倒海,生生引往下游河道。
虽每位秀才的才气,仅能移动一亩水,然万人同心,蚁力可撼泰山!
一天下来,搬走的太湖水也是非常可观。
待书生们释放文术,才气耗尽,便挽起青衫下摆,与民夫并肩疏浚下游河道,赤足踏入淤泥,共挑河底沉沙。
薛富、薛贵兄弟赤着脚,踩着腥臭的淤泥,肩上的扁担压得“吱呀”作响。
这两位薛国公府的嫡系公子,往日锦衣玉食,何曾沾过这等泥泞?
可此刻,他们却干得热火朝天,连锦衣沾满泥浆都浑然不顾。
“嘿,谁能想到?”
薛贵抹了把汗,咧嘴笑道,“对付太湖妖军,竟能用这等法子?????抽干太湖水!
把太湖水妖晒成鱼干!
江兄这主意,简直逆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