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壁宿舍传来爽朗招呼,江行舟微笑应下。
这些举子待他热络,并非虚情??再过两月秋闱,以他江州府案首的才名,最差也是个举人功名。
而若发挥如常。。。解元之位,定然是要争的。
考中之后,他们便是江南贡院的同窗!
江行舟指尖轻抚手中一摞泛黄的《阴符经》,嘴角微扬。
油灯摇曳,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,忽长忽短。
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。
江行舟研开新墨,笔锋在砚台边轻轻一刮??
"。。。"
细微的声响在静夜里格外清晰。
将文虫蜉蝣放在案几处。
他铺开宣纸,每日惯例抄录一个时辰的文章。忽然想起白日社学台眼中那簇跳动的火焰。
“寒门之刃!?”"
江行舟轻笑。
说实话,他不敢在秦淮诗会上写嘲讽诗,也确实是怕将金陵十二家骂的太惨,气急败坏之下,群起而攻之。
他双拳难敌四手,还真是惹不起这群江南道的顶级门阀。
但如果学台大人和刺史大人都不介意,甚至乐见其成,那他便无需在乎门阀了。
“《阴符经》
天发杀机,移星易宿。
地发杀机,龙蛇起陆。
人发杀机,天地反覆。”
他笔走龙蛇间,墨溅在纸上,晕开如黑夜般深邃。
这《阴符经》乃道家圣典,并非大周科举典籍,通常只有进士、翰林学士会去研究领悟,是翰林院学士必修的文术。
江行舟读书不挑,手头有什么书便读什么书。
学台大人每月仅开三五堂经义课,每每引得满堂举子屏息。江行舟垂手立在侧,时而添茶研墨,助其讲学。
他除了跟随学台打杂之外,
余下的辰光,他便蛰伏在这方寸斗室内读书,抄撰各色典籍文章。
所学驳杂,什么《春秋》微言大义、《公羊传》大一统、《周礼》六官之职,朱笔批注密密麻麻如蛛网覆茧。
当最后一缕夕照褪去藏书阁的窗棂,江行舟指间的狼毫仍在暗处游走。
案头堆积的不仅是《周礼》六官图谱,更有从江南贡院图书馆内借来的兵家秘卷、医家秘要。
若是其他举人看到,必会震惊失色??纵然是进士,恐怕也未必会读如此多博杂的典籍。
那些交织的朱墨批注,宛如一张蛛网,而蛰伏其中的。。。。。。是终将破茧的刀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