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江兄大作,字字珠玑,回去定要细细研读。。。”
“来日。。。再来向江兄讨教。。。”
话音未落,已有人匆匆转身。
众读书人的宽大衣袖下,指尖仍在微微发颤。
此刻,他们庆幸诗会结束,终于不必再在江行舟的才情下煎熬。
但又不得不承认??江行舟的身影,已如这秦淮明月,高悬在他们可望不可及的高度。
秦淮河畔,人潮如沸。
数万金陵百姓踏着满地月华缓缓散去,口中犹自热烈议论着方才诗会盛况。
这场顶尖秀才士子的交锋,一场诗会三篇[鸣州],怕是此生再难遇见第二回。
“早说了!江公子可是《江南雅集》十篇连中的第一人!”
茶肆王掌柜拍着大腿,唾星四溅,“今日这场面,啧啧,打的十府秀才落花流水,真叫一个‘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,犹如探囊取物!”
“可不是么!”
绸缎庄李娘子叉腰冷笑,“昨儿日还有腌?货色嚼舌根,说什么薛国公府在江公子背后捉刀?必无真才实学,绝不敢当场作诗!
今日可都睁大狗眼看清楚了,谁没有真才实学!”
街角书生模样的青年猛地展开折扇,插话:“金陵十二家联手,江南十府秀才齐聚,在江公子面前??不过土鸡瓦狗耳!”
“再敢污江公子文名!”
卖炊饼的张大娘抄起擀面杖,铜钱大的耳坠晃得叮当响,“老娘第一个撕了他的嘴!”
金陵城文庙长街的灯火里,“江行舟”三个字,随着糖人、胭脂的叫卖声,混着桂花酿的香气,深深烙进了满城百姓、文士的记忆。
那些质疑的流言,此刻都化作了河面上破碎的灯影,再无人敢提起。
韩玉圭回到金陵客栈时,已是才思枯竭,醉酒酣然,神魂俱疲。
他踉跄跌入卧榻,竟似沉入无底梦渊,大睡不醒,连青唤他用膳,都浑然不觉。
青闲来无事,托着描金漆果盘,来江行舟的厢房打发时间,推门而入。
盘中蜜饯鲜果,一盏“雨前龙井”犹自腾着袅袅热气。
她将青瓷茶盏轻轻搁在案上。
她俯身时,一缕发丝垂落一尘不染,身上还散发着槐树妖精处子特有的槐花幽香,清新淡雅,丝丝缕缕犹如“轻烟”沁人心脾,余韵弭久。
“韩公子还未醒么?”
江行舟忽觉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暗香,执卷的手微微一顿,抬眸看了她一眼,唇角浮起浅笑问道。
“他睡了,不曾醒来!。。。估计写那篇文章耗尽了文心才思,实在是累着了。。。未有二三日,恐怕醒不来!”
少女歪头,好奇的打量江行舟???
他倚在黄花梨圈椅里,修长手指捻着她刚送来的鲜葡萄,扔进口中,足尖还悠闲地轻点节拍。
案头烛火映得他眉目如画,哪有半分才思枯竭之态?
“公子,连做三篇鸣州,为何不见才思枯竭的疲倦?依然如往常一般,神情无异样。”
青忍不住凑近,美眸中皆是好奇,“怎的连呵欠都不打一个?”
江行舟一笑未答,躺在黄花梨圈椅内,悠闲的翻着书页。
案几上,
忽有振翅声簌簌响起,
但见那文虫蜉蝣,正伏在《江南咏荷》首本文宝上,薄如蝉翼的翅膜泛着“朝闻道”三字金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