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画舫内另一旁,苏州士子早已哭红了眼。痛失姑苏枫桥,寒山寺的钟声,终究成了他们文墨中的绝响。
“啪??”
唐燕青眼眶泛红,折扇骤展,扇面泼墨山水凌厉如刀。
他心中悲恸,目光却冷得像淬了冰,缓缓扫过江南道其余一城八府的士子,嗤笑道:
“诸位看够笑话了吧?
苏州哭完了!
扬州也哭完了。”
他扇骨轻敲掌心,一声一声,像是催促的更鼓,“接下来??该哪一府士子哭。。。不,哪一府士子上场出题了?”
满座死寂,落针可闻。
江南十府剩余的士子们面面相觑,额角渗出细汗。
苏州府秀才案首唐燕青第一个跳出来出题,却将“寒山寺”千古绝篇拱手相让给了江州第一才子江行舟,可谓大意失荆州,误判了江行舟的深浅。
扬州秀才案首祝贺知不甘示弱,又给江行舟送上“瘦西湖二十四桥”,可谓是不死心,心存侥幸,还想试探江行舟的锋芒!
“扬州、苏州既已败北,如今自然该轮到杭州了!”
“对对,杭州不上,可说不去了!”
江南各府秀才们互相推诿,语速急促。
江南道一城十府,除却金陵城首府之外,向来以苏、扬、杭三府为首。其余绍兴、嘉兴、松江、常州皆要逊色其后。
杭州文士们面面相觑,总不能承认杭州府不行吧?!
避无可避,他们只得战战兢兢地接下这诗会的第三道题。
杭州十余位名士围作一团,窃窃商议,压低的话音里透着不安。
“不如。。。以西湖为题?”
杭州秀才案首徐灿明试探道。
“不可!”
众人霎时面色煞白,吓出一身冷汗,急忙否决。
“徐兄莫非要做杭州的千古罪人?”
一名士子急声喝止,“倘若江兄真将西湖写绝,夺了这千年灵气造化。。。我们杭州士子,往后还有何脸面,落笔再写西湖?。。。。我等岂非成了满杭州府士子的罪人?”
“西湖”诗题,杭州府士子自己写不出好诗词,反被外府士子写尽其千年造化!
那简直是他们满杭州府士子的奇耻大辱!
另一人颤声附和:“虽我也不信,江兄真能一篇文章写尽西湖的千年造化!。。。但此事,赌不得啊!”
“那。。。弃钱塘江如何?”
徐灿明齿间挤出这几个字,眼中闪过一抹狠色。
“妙极!”
众士子如蒙大赦,“西湖乃杭州文脉之首,断然不可弃!钱塘不过偏安一隅。弃车保帅,正当如此!”
话音未落,
席间,杭州府钱塘县的两位秀才霍然起身,惊怒交加,案几被撞得哐当作响:“尔等安敢??!钱塘诗题,乃我钱塘县学子命脉。。。。!”
“张兄,李兄!大局为重!”
十数双手立即将二人死死按住。
虽然万一损失了“钱塘江”诗题,他们也是心痛。。。可总比牺牲“西湖”要好啊!
杭州士子们交换着眼神,虽面有愧色,语气却愈发坚决:“钱塘。。。终究是比不得西湖。”
“呜呜!”
两位钱塘县秀才被杭州府士子们十多双手,七手八脚摁在案上,呜咽声渐渐低弱,忽又化作悲愤的嚎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