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道,金陵府。
暮色浸染着金陵府乌衣巷口的青石古道。
几只归巢的紫燕掠过斑驳的黛瓦,在暮霭中划出几道伶俐的弧线。
巷深处,一盏朱砂描金的“谢”字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,将昏黄的光晕洒在门楣上那方【诗礼传家】的金匾上。
这便是江南谢氏??千年诗书礼乐望族,江南门阀。
此刻,府中正堂内,
“砰!”
雕花木门被劲风撞开,谢云渺广袖翻飞,携着一缕寒梅冷香闯入书房。
案前,一袭素白儒袍的谢栖鹤正执笔作画,狼毫游走,宣纸上一只青雀振翅欲飞,栩栩如生。
“哥!”
谢云渺嗓音急促,袖风拂过案头,惊得青玉笔架微微一颤,“江州府有一名新晋秀才江行舟,咄咄逼人,要夺我们[江南四大才子]的名号!”
谢栖鹤眉梢微动,却未抬眼,笔锋依旧沉稳。
他指尖轻转,墨色晕染,青雀的翎羽愈发鲜活,似要破纸而出。
“哦?慌什么!一只无名的雏雀,也敢妄言凌云?这等狂人,何须理会。”
他低笑一声,嗓音清冷如檐角悬冰。
狼毫在宣纸上轻轻一顿,墨色晕开,青雀的翎羽镀上一层金辉。
谢栖鹤眉目未动,笔锋游走,如行云流水,声音不疾不徐:“我每隔二三月,至少一篇入《江南》。三年累计,二十篇文章载入此刊??五篇叩镇,十二篇出县,更有三篇达府!”
指尖微抬,墨迹未干处隐隐泛光。
最后一笔落下,青雀倏然振翅,似要破纸而出。
谢栖鹤终于抬眼,眸中寒星微闪,“如今离江南四大才子评定只剩两月。纵使他篇篇上榜,也不过四五。。。。。。还能越得过我?”
他唇角微勾,笑意浅淡如砚上残墨。
“哥!此人实力绝非等闲,万万不可小觑!”
谢云渺广袖一振,一卷《江南》重重拍落案上。“砰”的一声,砚中墨汁飞溅,在宣纸上绽开数点寒梅。
他声音越来越急,手指发颤地翻开书页:“你看看这个江行舟??六月《江南》新刊,十篇连发!
《草》、《月满西楼》、《望庐山瀑布》、《陋室铭》、《朱门宴》。。。。。。!
一日之间,金陵纸贵!现在满城文士都在打听,这江行舟到底是何方神圣!”
“十篇?”
谢栖鹤脸色骤变,狼毫倏然悬停。
一滴浓墨自笔尖坠落,“啪”地溅在宣纸上,那只振翅欲飞的青雀顿时被染污了半边羽翼。
他缓缓接过书卷,指尖抚过那些墨迹未干的文字时,竟不自觉地绷紧一一
每一篇的风格,竟然如此迥异!
《云深处》御云诗!
《一剪梅?月满西楼》婉约词!
《菩萨蛮咏足》画舫艳词!
《望庐山瀑布》才气诗!
《仆射塞下曲?石棱箭》塞北弓射战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