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,您看这些文章。。。。。。可要入本期书刊?”
杨羡鱼低声问道,手中捧着的正是江行舟那几篇惊世之作。
“换!”
周敦实下了决心,猛地一拍桌案,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溅出几滴,“把那些出县文章,替换下来!
本刊向来以提携本州文坛新秀为己任,此等惊才绝艳之作,岂能埋没?老夫定要扶持一把!”
每期的《江南雅集》,总有大半篇幅被大周圣朝其它各道文士的旧作占据。
那些早已传诵天下的名篇,纵有他的精妙批注相佐,也不过是锦上添花,终究少了些江南烟雨浸润的新鲜灵气。
江南道才子新写的锦绣文章,但凡有佳作,都会优先刊载??这既是提携后进,也是要为江南文脉添一把薪火。
杨羡鱼心头一跳??那些即将被撤下的“出县文章”中,
除了各道旧作外,暗藏着多少江南十世家子弟的锦绣前程。
那些朱门绣户的公子们,早遣家仆送来“沉甸甸”的拜帖,就等着墨香刊载时一鸣惊人。
若贸然撤下。。。。。。怕是要得罪人。
“那。。。选几篇,上刊?”
杨羡鱼目光扫过众文章,犹豫询问道。
“十篇,全上!”
周敦实的声音斩钉截铁,在书房内回荡。
他目光在案上逡巡,指尖轻轻拨过一页页文稿????三篇出县、七篇达府。这些文章,或清丽隽永,或雄浑磅礴,皆是难得一见的佳作。
每翻过一篇,心头便是一阵踌躇??若弃之不用,实在可惜。
即便是那三篇“出县”之作,若得《江南雅集》刊载,不出旬月,必能传遍江南十府,晋升“达府”!
“啪!”
杨羡鱼手中的文稿骤然跌落,散落一地。他双目圆睁,仿佛听见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。
他嗓音发紧,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。
“大人,这、这不合惯例啊!。。。。。。只恐,有人不服!”
《江南雅集》乃江南道第一文刊,一篇文章上刊,旬日之间便可传遍十府,引得无数文人争相诵读。
多少权贵世家,为争一个刊载,暗地里使尽手段。若非周敦实以翰林学士之尊坐镇总编,恐怕此书早已沦为庸文滥调之地!
此书可从未有人。。。。。。。能一次上三篇以上!
而江行舟,竟要独占十篇?!
??这几乎占了全刊两成篇幅!
烛火摇曳,在周敦实苍老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阴影,却掩不住那双眼中灼灼如炬的光。
“惯例?”
周老翰林冷笑一声,枯瘦的手指重重戳在文稿上,“你告诉我,自《江南雅集》创刊以来,可曾见过一人,一气写十篇皆是出县、达府?”
杨羡鱼喉头滚动,苦涩道:“可那些门阀世家。。。。。。怕是要大闹一场。。。。。。”
他袖中,还有十数封权贵的拜帖,塞满了“叩镇”之作,只求借《江南雅集》镀一层“出县”的文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