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崇虎似有所感,蓦然抬头,笑道:“周兄,今日怎得闲来府衙?”
他朱笔悬在半空,一滴墨将坠未坠。烛火映照下,他双目如炬,竟似边关烽燧未熄的狼烟,灼灼逼人。
“薛兄!”
周院君含笑踏入,腰间玉珏相击,铮然清响,如碎冰投壶,在这静夜中格外分明。
“为院君大人奉茶!”
左右衙役捧着鎏金茶盘正欲趋前,却见周院君广袖翻卷,一卷《陋室铭》摹本如白鹤展翼,倏然落在崇虎案头。
卷轴展开刹那,竟带起猎猎罡风,烛火“噼啪”爆响,火舌猛然蹿高,将薛崇虎眉间沟壑映得如刀刻斧凿。
“尔等退下!”
周院君袖袍轻拂,
衙役们顿觉手中茶盏重若千钧。
待他们回过神来,双脚已不由自主退至厅外石阶。
“吱嘎??!”
朱漆门扇无风自闭,将满室烛光与两道对峙的身影,一并锁在了森严府衙厅内。
“今日府学院发生一桩趣事!
江行舟画了一幅《陋室铭》诗画洞府画卷,邀众人入洞天内一观。
却不曾想,此画中洞天,竟然影响了一位秀才学子。”
周院君轻笑,突然压低嗓音,“那学子告发,江州府有人窝藏逆种文人!”
案上烛台“啪”地爆开灯花。
“哦,待本君猜猜??!”
薛崇虎虎陡睁,放下笔,忽然低声道,“这窝藏逆种的,可是城东赵府?!”
“薛兄竟早已知晓?”
周院君眉峰骤挑,神情微滞,有些诧异。
“江阴三百童生遇袭案,至今是我江州府头等悬案!
本府追查数月,线索却如泥牛入海?一,一直没有眉目。
这江州地界,能神不知鬼不觉藏下数百天兵天将,抹除所有痕迹的,除了执掌漕运的赵淮,还能有谁?
可要彻查这漕运使,颇为棘手。
可恨赵家与礼部侍郎联姻,若无铁证便贸然出手。。。一根未能将赵家打死,必遭赵家反咬!”
薛崇虎恼恨的一掌拍在案上,震得茶盏叮当作响。
“江阴三百童生遇袭,江行舟曾经亲眼见到,有三名黑衣覆面逆种文人,和妖将一起行动。
如今李府嫡子李长利状告赵府窝藏逆种文人,赵府所藏逆种文人,亦是黑衣覆面!
这李长利乃是赵家姻亲,若无确凿证据,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对赵家进行诬告!”
周院君微微颔首。
他这才明白薛崇虎先前所言不过是揣测之辞,并未掌握赵家窝藏逆种的罪证。
如今有了李长利这个关键人证,此案终于有了实质突破。
薛崇虎猛地拍案而起,眼中寒光迸射,
“这便对上了!